他不知道。
一路无惊也无险,他们顺利避开了守卫,溜进了后山墓园。顾家的历代子孙均葬在此处,据说此处是块风水宝地,顾渊并不了解,他只知顾家是有几个守墓人的,他们要掘墓,自然得先将那几人弄昏过去。
顾渊自知手法生疏,便将此事交与了黎穆去办,黎穆熟门熟路弄晕几人,又在他们身上布下了术法,他们醒来时便会忘却这一切,以免被人察觉有人来过此处。
顾渊自怀中掏出了贺潺的那一面镜子来,念过法诀后将贺潺召出,低声说:“贺兄,我们已到了。”
他将镜子立起,以便贺潺能够看清周遭境况,贺潺四下看了看,赞道:“好风水。”
顾渊却已开始找寻自己的墓穴所在,他对这墓园算是十分熟悉,只看着何处多了一方新坟,便知家中仆役是将尹千面葬在了此处。
他与黎穆一同过去,那坟前的石碑上的确写了他的名字,看着自己的名字刻在墓碑上,这滋味实在是古怪,顾渊摇一摇头,与黎穆配合着掘起墓来,他祖父不喜铺张,故而家中子弟的坟茔都甚为简单,只不过家境富庶,棺椁之内总归是有些贵重珠宝的。
他们已掘到了棺材,黎穆将那棺材弄了上来,撬开棺盖,里面躺了一人,看外貌正是那日死去的尹千面,这尸体葬了数月,竟一丝一毫也不曾腐化,黎穆不由得觉得古怪,正想开口询问,顾渊却皱眉伸出手,捏住尸体的下颚,那尸体张开嘴,吐出一颗隐隐散着微光的珠子来。
顾渊道:“这是上好的灵珠,可用于防止尸身腐烂。”
这自然是他的家人放进去的,他沉默不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黎穆只得皱着眉,垂下头仔细观察着那尸体的模样,一面问:“如何才能知道他是不是我师父?”
贺潺讶然道:“你竟不知道?”
黎穆不解:“我为何会知道?”
贺潺说:“我原以为你是他的徒弟,他自然会教你一些变幻容貌的办法……”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挖出了尸体,此时反倒是不知该要如何去判断了。
黎穆无言低下头去,仔细检查着那人脸侧肌肤,似乎是努力想要找到一丝破绽。
顾渊皱着眉细细想了片刻,忽而开口说:“尹千面易容,不过是剥皮后学人举止,那么体内脏器他定是模仿不了的。”
贺潺问:“顾少庄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渊指了指棺内尸体,说:“这本是我一位朋友,他天生器官便有些异于常人,他的心器生在右侧。”
顾渊自袖中摸出了一把短刀来,他走到棺材前,叹了一口气,道:“游兄,得罪了。”
他解开尸体身上的衣物,将刀子自胸口切了下去,他从未做过这种事,走刀间难免有些困难,手上的触感又极为恶心,令他几欲作呕,正不知如何才是,黎穆已接过了他手中的短刀,说:“潜之,我来吧。”
顾渊退到一旁,胃中翻江倒海,闭眼喘了一口气,听黎穆说好了,才站起身,拿着镜子,凑过去看。
那尸体胸膛大开,灵珠将他的脏器保护得极好,那心脏鲜活,几乎如同还会立即跳起来一般。
顾渊的神色却沉了下去。
那颗心脏生在右侧。
这不是尹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