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玄甲二十一人不管办什么事,都总有五人留在暗处保卫小国君的安危,但被人在睡梦中拖走凌虐的经历已经让君长生心中充满了阴影和不安。故寝殿内什么都不放,只摆满银铃,只要有人进来往他身边踏上一步,便能立刻惊醒他。
聂嘉从来不对原主的过往做出什么评价,对君长生的经历却有些沉默。
直到老太监的沧桑的声音让他回过神,“大王,今日外头雪势大,天寒地冻的,您再多加件披风吧。”说着他便将一张黑狐披风盖在了他腿上,想必也是知道这天气,国君的双腿一定是剧痛无比的。
聂嘉披着玄黑的大氅,整个人都陷在了风毛里,在室内还有些热,可一出去让寒风一吹刺骨的寒意险些让他哆嗦起来,膝上的痛楚也更加剧烈了。君长生自被废了双腿后体质便一年不如一年,只怕以后到了夏日也离不开厚厚的裘皮。
“王兄……”跪在地上的君长悦眼神殷切地看着步撵上的国君,额上的血迹干涸了又让他磕破,斑斑驳驳可谓狼狈凄惨。
“过来。”聂嘉两手揣在白狐手抄中,垂着眼眸淡漠地看着他。
君长悦连忙要站起来却因跪着太久双膝早冻僵忍不住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一众宫人却不敢扶他,都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君长悦扶着步撵才勉强站稳,满目热泪地看着聂嘉。
“我已网开一面饶他凌迟之刑,你还不满意?”聂嘉声色清冷道。
“司空一族已经死绝,无人能再威胁得到你,况且他如今也算是个废人了,王兄饶过他吧。”君长悦哀求道:“便是看在他曾经救下整个燕国的份上,于你我都有恩,难道还抵不过他一条命吗?”
“于你有恩的是我,不是司空寒。”聂嘉漠然轻哼一声不再看他,命人前往刑场。
君长悦满心满肺都是自己的情郎,压根没心思去想其他的,连忙在步撵后面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司空寒将于正午问斩,还差行刑还差一个时辰,但现在已经押赴刑场了。
正值严冬,鹅毛大雪纷飞,刑场的侍卫和监斩官都冷得瑟瑟发抖,唯有跪在断头台上的身影却纹丝不动,神情傲然,即便人人都知道他的双手双足都被废了,但在风中如标枪般笔挺的身影依旧让人望而生畏,那就是燕国战神的超然神风。
聂嘉冷得唇色越发浅淡,缩在层层叠叠的厚重裘皮中也是不胜严寒,苍白的面色让他看起来就像片易碎的美瓷。
司空寒静待死期,刑场的一众侍卫忽然跪下,监斩官也忙不迭从案后下来,深深跪拜进积雪中。
司空寒转头看去,见到小国君面无表情地坐在步撵上缓缓而来,眼中立刻染上了凶狠的杀意,唇边急促呼出一团一团的白雾。他瞪着聂嘉,像是饿极了见到兔子的野兽,恨不得立刻扑上去生啖其肉!
“司空寒,你谋逆犯上妄图篡位,本王依例律诛你全族,你觉得冤吗?”聂嘉轻轻抚去飘落在眼睫上的一片雪花,泛着浅浅金色的双瞳毫无感情地看着一身血迹斑斑的昔日战神。
“暴君!”司空寒破口怒骂,丝毫不为自己的困境所卑躬屈膝,“你嗜杀成性终究要遭天谴!我司空寒这辈子没能替天行道,如有来生定将你挫骨扬灰以血祭死在你手中的无辜性命!”
聂嘉恹恹地垂眸看着君长悦,“听见了?他想杀我,你却要为他求情让我饶他一命,你是不是也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