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从许凤鸣那里得到的珠宝首饰实在是太多了,倒也不必矫情拒绝。
周似锦觉得她和许凤鸣的关系,早已超脱了珠宝金银这些外物层面,到了另一种境界。
她愿意全身心追随许凤鸣,这样看的话,许凤鸣送她的珠宝,其实还属于许凤鸣。
嗯,这样一想,周似锦就更加坦然了。
梳妆罢,康嬷嬷又命丫鬟拿出了给周似锦准备的衣物:“姑娘,您看这一套可以么?”
周似锦看了看,见是一件月白绣花锦袄,一件青金闪绿缎面银鼠褙子,裙子则是杨妃色绣花绵裙,便点了点头:“甚好。”
康嬷嬷用国公府的马车把周似锦和素心送回了梧桐里周府。
孙妈妈出来迎接,见周似锦妆扮甚是华贵,并不是她出门时的打扮,知是国公府许二姑娘的心意,当下谢了康嬷嬷。
待康嬷嬷离去,孙妈妈陪周似锦进了兰庭,口中絮絮说着话:“姑娘,今日有早朝,老爷天不亮就去上朝了,临出门还交待我,让我坐了家里的马车去狮子街国公府接您——谁知国公府如此客气,送了姑娘回来......”
周似锦回到房里,闲来无事,便取了上次给周似锦做白绫夹衣剩下的松江阔机尖素白绫,开始给许凤鸣做白绫袜。
到了晚上,天都黑透了,周夫人和倩兮盼兮还没有回来,周胤也没有回来。
周似锦想着周胤是去接周夫人和倩兮盼兮了,便一边在灯下做着针线,一边等惠畅堂那边的消息。
一直到了亥时,周胤夫妇和倩兮盼兮还没有回来,周似锦熬不住,便自己先睡下了。
早上醒来,周似锦正躺在床上发呆,素心跑了进来,急急道:“姑娘,忠顺伯府出事了!”
周似锦还没彻底清醒,反应慢了半拍,没有出声。
春剑正捧着一叠衣服过来:“忠顺伯府出什么事了?”
周似锦人虽然躺着没动,可是一双顶顶灵活的杏眼却看向素心,等着素心回答。
素心一向沉稳,这会儿声音中却有着控制不住的兴奋:“忠顺伯府的二公子,昨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去胭脂巷吃酒,喝醉了和人争一个唱戏的小倌儿,结果那人手狠,把他给......”
春剑见她说话吞吞吐吐,有些心急:“哎呀,到底把蒋二公子怎么了?”
周似锦没说话,圆溜溜的杏眼却似会说话,对着素心眨了眨。
素心又是笑,又是害羞:“嗯,就是......就是......”
周似锦反应过来了,她坐了起来,右手手指并拢,做了个切的手势,道:“就是蒋二公子以后可以进宫做太监了。”
素心连连点头:“嗯嗯,正是这样。”
又道:“蒋二公子太坏了,真是老天降下惩罚。可见老天有眼,那些坏人啊,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周似锦明明该欢喜的,却又无限悲凉。
她想起了前世被蒋珙坑陷的查氏,想起前世今生被蒋珙先骗后弃的那些可怜的女孩子,她们的仇终于有人替她们报了。
可是周似锦又想起自己前世的结局。
聪慧坚定的许凤鸣早早夭亡,做了许多善事帮了许多可怜人的她死在了许凤鸣墓前。
而孙浴泉花着她的银子,小刘氏戴着她的珠宝首饰,他们的儿女享用着她陪嫁的田产铺子......
这不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无尸骸”是什么?
老天哪里有眼了!
与其坐等老天降罪于坏人,不如自己想办法报仇。
春剑把衣服放在了床边:“我的天,那蒋二公子以后怎么办?真的进宫么?忠顺伯夫人那样狠,看他没用了,会不会把他给扔到僻巷里自生自灭啊!”
周似锦听了,不禁微笑起来。
恶人只有恶人磨,有忠顺伯夫人这样的嫡母在,没有利用价值的蒋珙,可真是要“街死街埋,路死路埋,倒在洋沟里就是棺材”了。
这也算是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吧!
周似锦心情愉快,吩咐道:“忠顺伯府这件事,咱们在屋子里悄悄议论过也就罢了,出了门千万不要再提。”
春剑笑嘻嘻道:“我知道,咱们不能背后议论夫人的亲戚。”
周似锦也笑:“知道就好。”
盥洗罢对镜梳妆,周似锦用指尖蘸了些香膏涂抹到了唇上,轻轻晕开,想试着看看能不能让自己的嘴唇看起来比先前厚一些。
涂抹完毕,看着镜中的自己,周似锦发觉嘴唇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似有什么在她心头拂过,带来刺刺麻麻的感觉。
周似锦忽然想起了前天晚上她和许凤鸣的对话。
许凤鸣问她“你想怎么惩罚蒋珙”,她为了过过嘴瘾,就说“把他给阉了才好呢”。
......结果蒋珙就真的被人给阉了?
周似锦越想越觉得惊悚,不敢再继续天马行空了,忙试着转移注意力,问捧了个汝窑美人觚进来的小丫鬟幽客:“孙妈妈不是去忠顺伯府打听消息了么,她老人家回来没有?”
幽客小心翼翼把插了几枝迎春花的美人觚放在了周似锦的妆台上,这才道:“姑娘,我也不知,我去前面看看去。”
周似锦笑:“去吧!”
幽客是和孙妈妈一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