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从木窗间照入小木屋, 暖暖地洒在叶泠兮的面庞上。
她的眼睑微微跳了跳, 终是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许是日光有些刺眼,她被蛰得又紧紧闭了会儿眼睛,忍不住出声问道:“这……这是哪里?”
房中并没有其他人,可这里的景象却是她见过的。
“这儿……这儿……”叶泠兮努力撑坐了起来,她迷茫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床边的那件极为熟悉的宝物上, 她不禁低呼道:“长生杯……”她慌乱无比地将宝物紧紧攒在了手中,恍若隔世,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很快地,她便想到了那个她纠结心底多年的乱臣贼子。
“祁子鸢……是你救的我么?”叶泠兮颤声唤出了那个名字,可是还是没有谁应她。
长生杯真实的触感让她的心阵阵刺痛,她怔怔地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宝物,只觉得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不真实。
前尘旧事好似洪水一般,一波又一波涌上心头。
有过欢喜,有过得意,有过骄傲,有过卑贱,有过期待,有过绝望,有过潇洒,也有过沉重……
那些画面最后在淮阳城头定格,是的,从她决意殉国那一刻开始,大云便是真的亡了。
不甘又如何?遗憾又如何?
大云楚山公主这一世已经走到了尽头,即便是她还活着,即便是长生杯又回到她的手中,可大云没了,她终究是没能守住大云最后的疆土,没能保住大云的百姓,没能亲眼看见大云出现真正的盛世。
“为何我还要活着……为何还要活着啊……”叶泠兮的眼眶猛地红润起来,她哽咽自问,只觉得身心冰寒,就连照在身上的日光都是凉的。
“公主殿下,你终于醒了!”
叶泠兮突然听见了薛忘雪的声音,她恍惚地看向了木屋门口,泣声道:“忘雪……大云……大云亡了……”
薛忘雪叹声端着肉粥走了进来,将肉粥放在一旁,沉声道:“可公主还活着,不是么?”说着,她将祁子鸢留给叶泠兮的书信拿了出来,递给了叶泠兮,“凤凰涅槃,她相信,我也相信。”
“她……”叶泠兮接过那封书信,思来想去,只能想到那个乱臣贼子。可书信拿在手中,她却迟迟不敢打开看上一眼,生怕上面有些字眼又触动自己心底那些伤痕。
薛忘雪继续道:“那个叫祁子鸢的人已经走了,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走了……”叶泠兮喃喃一念,恍然问道,“是她救的我么?”
“谁救的已经不重要了,她是过去的人了,对我如是,对公主也如是,不是么?”薛忘雪淡淡说着,经过这些日子,她已清楚,那个人已经不能再触动她的喜怒哀乐。
算是……过去的旧人。
叶泠兮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书信,迟迟没有勇气打开一看。
薛忘雪将肉粥端了起来,舀起一勺,吹了吹烫,喂向了叶泠兮,“过去的人,再多惦念都是枉然……老天既然给了你我一次重活的机会……”她眸光灼灼,说得诚挚,“为何不真正从心而活一次?”
“从心而活……”叶泠兮吃了一口肉粥,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可从心而活,又谈何容易?
“楚山公主已经殉国了。”薛忘雪再喂了叶泠兮一勺肉粥,“我也不是你们认识的临安花魁苏折雪了。”她缓缓说着,语气中带着一抹淡然,她蓦地轻轻一笑,“其实这样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