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郎生的好,还颇得崔司空看重,极有可能是未来博陵崔氏的族长,你若嫁了他,未来的正一品官夫人都是有可能的,所以什么叫崔九郎怎么了?”卫瑶玉指着卫瑶卿的鼻子怒骂,“你什么身份,没有大伯的话,就是个普通百姓,你以为你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嫡长女啊!”
卫瑶卿:“……”她确实曾是世家大族的嫡长女啊,或许是这样的出身,崔九郎还不至于让她痴迷。
这些话,卫瑶卿不会说给卫瑶玉听,只是笑了笑道:“我的前程我自己会某,不必通过高嫁来得,所以崔家这门亲事我不结了,倒不如二姐你跟崔家……”
卫瑶玉却不等她说完便拍桌而起,一脸怒容,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折辱一般,她指着卫瑶卿,双手发抖,眼眶通红:“卫瑶卿,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卫瑶玉再不堪也不会与曾和我亲妹妹定亲的男子有牵扯。”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二姐。”卫瑶卿伸手替她倒了一杯茶,素白的手腕配着天青色的茶盏,素雅至极,莫名的让卫瑶玉想到了一句诗“皓腕凝霜雪”,人也渐渐冷静下来。
“卫家与崔家的定亲是崔司空跟祖父定下的,旁的不说,光崔司空自己就不会食言,九公子或许不行,但换个不起眼的崔家小辈或者换个庶出的,崔司空还不至于心疼。”卫瑶卿说道,“至于我的前程,虽然不能如男子那般入科考,但所幸这对阴阳眼的招子,走别的路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以为钦天监是那么好考的?你看看父亲考了多少次?”卫瑶玉不以为意的白了她一眼,“你还想做女天师不成?”
卫瑶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有些事做比说来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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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还带了几分惊魂未定的崔琰追上了前面的崔璟。
崔璟侧了侧身,偏过头来:“怎么了,十三弟?”
“你……”崔琰眼神闪了闪似是打定了什么主意一般,咬了咬牙道,“九哥,卫家的亲事不如让我……若不是她救我,我险些成了一个瞎子,左右你也不可能真娶她,与其这么蹉跎她,不如我来应这门亲事,她对我有恩,我自是不会亏待她的。”
“谁告诉你我不可能真娶她的?”这位芝兰玉树般的公子却是扬了扬眉,“细节处见真章,卫六小姐也没有那般不堪。”他又不是瞎子,崔琰看得到的东西难道他就看不到?
“你是说你会娶她?”崔琰似是被吓到了一般,后退了几步,一脸的不敢置信。
崔曦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一切都听祖父的。”
“你又不喜欢她!”崔九郎搬出了崔远道,崔琰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低声抱怨了一句。
“十三,难道你是因为心悦她才来向我提这些话的么?”崔九郎反问他,“而且你说这些有问过二叔二婶么?”
崔琰脸色一僵:“那总比你这样的好,好歹有相救之恩,我会好好待她的……”虽是反驳,但声音越来越低,似是也知道自己并不占理。
“回去吧,一切自有祖父做主。”崔璟摇了摇头,看着眼前年纪尚小的少年,转身离开。
“九哥,你就不曾有过自己的想法么?”对着崔璟离去的背影,崔琰还有些不服气,祖父长祖父短的,九哥他倒是听话。
却见崔璟远远的挥了挥手:“祖父所求就是我所求!”
第23章 来人
走过长长的修竹回廊,对娇俏的丫鬟的行礼视若未见,崔璟自幼便生的极为出色,对于这等含羞带怯的风情已经很熟稔了,九曲修竹回廊的尽头是一座竹亭,竹亭中摆了一只竹桌,一旁的小炉正在煮着茶水,透出一点氤氲,颇有几分富贵闲人的味道。
一位身着深蓝长衫的老者回头,眉心一点朱砂痣让他整个人变得愈发的和善了起来,这老者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博陵崔氏的族长崔远道崔司空。
崔璟走过去,做了个揖,坐了下来。
“十三拦着你了。”崔远道望来
崔璟神色不动:“十三年纪尚小。”
“也该懂事了,入了秋就将他从族学转到国子监去吧!”崔远道笑着说了一句,转头看向对面的人,“魏先生,我瞧着你先前对着那位卫六小姐看了许久,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崔璟低头看着那氤氲的茶水出神,祖父从来不说玩笑话,这话一出,看来十三郎是一定要去国子监的了。
魏先生叹了口气:“先时我曾经相看过这位卫六小姐的面相,只要略通相术之人都能看出这位卫六小姐是少年早夭之相,即红颜薄命。”
崔远道没有打断他的话。
魏先生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解:“一般人看来卫六小姐容貌未变,但俗话说相由心生,这回见了六小姐,似是好看了不少。”
魏先生所谓的“好看”可不单单是指容貌,更多的应当是相术上的变化。
“气质不同。”崔璟抬头,虽然从头至尾,他不曾与那位卫六小姐说过一句话,但先时见过几回,怯怯弱弱的模样,这一回虽说只来得及匆匆一瞥,但人站在那里就似有些不同,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同,但和原先的样子确实相距甚远。
“司空心善,若是卫六小姐不再少年早夭,却不知九公子该当如何?”魏先生看向崔璟。
“也未必娶不得。”崔远道轻抿了一口茶,“我博陵崔氏不缺这一两门姻亲,陛下也未必心喜我崔家结个门当户对的亲,我家九郎也不定需要依仗妻子母族的势力。更何况卫家那几个小姑娘还不消停呢,争来争去,九郎这门亲事未必会成。”
崔璟点头:“祖父说的是。这门亲事是卫家和崔家的事,却未必是我崔璟一人的事。”十三郎看不明白的是,因为祖父择了他,才选了年纪最小的卫六,如果不是他的话,会选卫家哪一个就未必了。
“昨日陛下发作了宋仁义和伏子业二人,倒是没想到齐修明会站出来。”崔远道笑了一声,话题一转。
魏先生抬头:“齐修明是贫寒出身的学子,家中只有母亲幼妹,那一年适逢张家的掌上明珠五岁生辰,张家在郊外一带施了数个月的粥。齐修明的母亲幼妹彼时就在郊外一带暂居,若非这些接济,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
“所以,如今齐修明是乔相的人了?”崔远道若有所思,忽地叹了口气,“说起来张家那位掌上明珠我也曾有过一面之缘,确实聪慧伶俐,与一般世族小姐颇为不同。”
“如何不同法?”魏先生有些诧异,他却是不曾见过这位前任大天师视若瑰宝的掌上明珠的。
“如何说来好呢!”崔远道放下手中的茶盏,双目微微眯起,“若是将她与如今京中这些小姐置在一块,你定能一眼看到她,当真如明珠在侧,让人瞩目。”
“自幼在实际寺长大,又由庙远先生亲自带大,自然不会与一般女子相似。”魏先生说话间连连感慨,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前些日子我外出访友,听说实际寺有人要来京了。”
“何人?”崔远道看着魏先生脸上的表情,愣了愣,“不会是裴家那位……”
魏先生点头:“不错,人人都知道他是天光大师看中下一任接班人,也是下一任的国师。这次回来似是要住上一些时日了。为的是张家,却也不完全是。实际寺不会干扰陛下的抉择,只是到底与张家那位明珠小姐有那一份缘分,这次回来,据说是为张家安魂,顺带小住上一些时日。”
“程厉盛这一步棋走的太险,为了搬倒乔相,对张家动了手,张家清贵确实无疑,但到底精通阴阳十三科,奇人辈出,若是一个不小心留下一两个来,难保不出什么大麻烦。”崔远道摇头,“陛下精通帝王权术,有些事情,也只能想想罢了,程厉盛也是个聪明人,但未免有些固执。”
“所以程相动手时那么狠,张家上下六十七口人,尽数殒命,反复排查,而且事后还找李修缘做了手脚。”魏先生叹了口气,起身,“终究是没办法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