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凡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卫天师都猜到这些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至于请我的那个人是蒋忠泽还是另有其人我也辨不出来,至于长相倒确实是蒋忠泽的长相,只是是不是他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告诉你请我的那个人应当是那日被陛下扣留在宫中的那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接下杀李修缘这件事,是因为……”刘凡伸手指向她,“想看看卫天师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如今看来确实没叫我失望。”
卫瑶卿瞟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翻了翻眼皮,道:“你都这样了,还这么爱折腾,也不怕短寿?”
听到她提“短寿”两个字刘凡“哈哈”笑了起来,待到笑够了,才漫不经心的收了笑容,“听说你擅长点煞除恶,我擅长的却是算寿数。怎么折腾都是这么点,那还不如多折腾折腾。”
卫瑶卿摊开手掌凑到他跟前:“那你帮我算算我这祸害能遗多少年?”
刘凡一怔,随即大笑起来,却因为笑的太急,一下子被呛到了,忍不住一阵咳嗽。
卫瑶卿站在一旁双手垂立,也未出手扶一扶他,而是静静地看着她。
“真不是什么心善的女孩子。”待到刘凡咳够了,忍不住感慨道,“卫天师放心,祸害遗千年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卫瑶卿朝他抬了抬手:“多谢吉言。”
刘凡再次大笑了两声,而后系紧斗篷领口的绳结,看了眼远处灯火辉煌的长安夜市,抬手道:“卫天师,刘某住在百胜楼旁的客栈中,随时恭候大驾!”说罢转身带上檐帽离开了。
卫瑶卿并没有目送他离去,在听到脚步声渐远之后便蹲了下来,伸手扯了扯脚边呼呼大睡的敲钟老汉的胡子,道:“醒醒,起来了!”
抱着钱袋的敲钟老汉睁开了眼睛,双目在昏黄的灯光中亮如星子。
慢慢的撕扯着下巴上的胡子拉碴,裴宗之道:“我早说过,刘凡风吹就倒的你放心就是了,我不来也不要紧。”
“风吹就倒的那还能摘李修缘脑袋像摘西瓜一样?你以为李修缘是泥捏的么?”女孩子夸张的叫着靠近他,“还有陈善的人也会来杀我的,他们都想杀我,欺负我这等柔弱女子,你可要保护我!”
裴宗之虽然没有推开她却也默默地瞥了她一眼,道:“你一点都不柔弱。”
女孩子眉毛一竖,伸手“唰”一下的把他下巴上的胡子扯了下来,斜睨他,“你去济南的路上可不是这么说的!”
裴宗之摸着自己微红的下巴,神情疑惑:“有么?我怎么不记得了!”
女孩子白了他一眼,转身下了楼。
钟楼之内旋转的石阶两旁并未点灯,于其中行走的两个人却视黑暗于无物,压抑细碎的低语声传来。
“明天我要去大理寺,你记得保护我。”
“大理寺里官差那么多,哪里需要我保护?且就算要动手,大理寺易守难攻,也不好行刺吧!”
“我怎的从未发现你废话这么多?来不来?”
“……好吧!”
……
夜风吹来,楼顶上的敲钟老汉一个激灵,从酒醉中醒来,一睁眼所见的是绑在自己腰间的绳子,绳子一端拴在楼顶之上,扯了扯,绑的还挺牢的。
抬头圆月当空,风景倒是别致,老汉感慨了一声,只觉得在钟楼敲了一辈子的钟也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夜景,脸上的笑容渐渐舒展开来,只是这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一低头,便看到了身下密布的瓦片,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哪个天杀的不懂事的混蛋小子将他绑到楼顶上来了!!!
第969章 旧疾
蒋府门前停了一排大理寺的官差,有行人路过,自然又惊起了一片诧异与猜疑。
而引起这一切的两个“始作俑者”此时正在蒋府书房之中,一坐一站坐在蒋府的书房中说话。
“这偌大的府邸真是没几个人。”狄方行拍了拍书架上的书,沾了一手的灰,一脸嫌弃,“难怪说一把年纪不娶妻生子的不是有隐疾就是有难言之隐。”
蒋忠泽的问题在于他的病,坐在主人位上的女孩子一身常服,脚边有个打开书箱,里头的记事本密密麻麻的摆满了一书箱,这更证实了他们的猜测:蒋忠泽怕真是记不住事。
“卫天师还真是技惊四座!”狄方行瞟了一眼书箱旁扔的那个构造复杂铜锁,想到方才女孩子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拿了根簪子划拉了两下撬了开来,当时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可是梁上君子的手段,这卫天师怎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学的那么多?这卫家到底怎么养孩子的?养来去走江湖卖艺玩杂耍么?
任由狄方行胡乱猜测,女孩子半躺在椅子上一页一页的翻看着蒋忠泽的手札,仿佛在看什么有趣的话本子一般,时不时的发出一两声轻笑,道:“技多不压身。我能猜到蒋忠泽有双生的身份就是话本子看多了,狄大人有空也可以看看。不但解闷还有助于动脑。”
狄方行皮笑肉不笑的应了一声,听到身后的嘈杂时回头,看到一个背着书箱,脸上褶皱都快皱在一起的老者被人带了过来,不由站直了身子,道:“到底是不是记不住事,问问杨老大夫就知道了。”
回以他的是女孩子“噗嗤”一声的轻笑,看到狄方行不解朝她望来的目光时,卫瑶卿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只是觉得老大夫一把年纪还真不容易的。”
狄方行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说辞,但看女孩子脸上的表情只是在笑便没有细问,他跟卫天师他爹属同辈之人,自然不能理解这些年轻人脑子里想的东西,左右天马行空的,他也猜不到。譬如蒋忠泽有个双生兄弟这件事谁没事能想到这个?
杨老大夫走了进来,虽然论身形狄方行比她大了不少,但杨老大夫一眼就看到了坐着的那个朝他望来笑着招了招手的女孩子,他翻了个白眼,朝狄方行敷衍的问了一声安之后,便看向了她,语气中颇有几分不悦:“卫天师,你有什么事大可私下寻我,用得着让大理寺的官差如此大阵势的上门么?可叫老夫家人一顿惊吓,还以为老夫招上了什么事呢!”
他话音才落,狄方行忙咳了两声,道:“杨老大夫,是本官让人上门请的你。”
杨老大夫:“……”原来搞错了,他还以为是这丫头呢!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什么场合遇见她又恰巧有点事的话,他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件事是她做的。这种感觉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外头的官差端了两张椅子进来,在狄方行的指示下,就放在了卫瑶卿的对面,狄方行请杨老大夫坐下。
杨老大夫坐了下来,此时也心头稍安,知道不是自己犯了什么事,而是这两位大人怕是有什么旧事想要问他。
“杨老大夫,您替蒋大人看过病吧!”狄方行率先开口道。
猜测蒋忠泽记不住事,他们便第一步想到了问太医署有没有这样的记录,熟料太医署的太医翻了翻医案才发现,近二十年来,蒋忠泽就没有请过他们,医案上一片空白,唯一的一次是二十年前蒋忠泽方才入仕不久的记录,那时候请的大夫就是太医署资格极老、长袖善舞也是最受权贵欢迎的杨老大夫。
卫瑶卿一看就乐了:这杨老大夫这么些年各种权贵的隐疾、旧疾还有难言之隐还当真知道不少,也得亏他会做人背景又不错,那么些年还好端端的在长安城里精神矍铄的跑来跑去!
杨老大夫眉心跳了跳,一摊手:“怎么?你二位是想问蒋大人的事?”他说着便蹙了蹙眉,抬着下巴道,“但老夫一贯嘴上牢固,答应过不外传的事是绝对不提的,否则让老夫如何在长安城立足?”
杨老大夫说这话时神情激动的拍着桌子,桌上的笔架险些被他拍的倒了下去,卫瑶卿伸手扶了扶,及时扶住了笔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