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见笑,你小姐这般的性子是极好。女孩子家家原就该这样养着的,可宠就得宠着,管旁人眼光做什么呢。”
......
乐谙闻言,含了一口粥也转头过去。
眼前这人与前几日伛偻的瘦弱老人好似不同的。他这般脊背是直的,虽是青丝杂了白发后挽了,瞧着也是精神奕奕的。
想来,是这几日过得极好。
这一眼,她一双圆眼直盯着他看,歪了几遭的小脑袋,终是笑了。
乐谙咽下口中的粥,笑语温柔:“先生也是个宠爱妻女的......做先生的妻女,真是好福气。”
她这话是满心的羡慕,因着上乙口中那句“阖该宠着”。
实际她也有一直宠着自己的人,只是那人如今离她有些远了。
也不知在妖王宫里,阿修过得可好?有没有一些些想着她,她是很想响秋殿的被窝了......这样的天气里,一贯有人暖床。
作者有话:小扶子:“狗作者怎么回事???朕怕是有好久没有戏份了。岳父加戏!”
第56章
妖王宫, 千机殿。
水族使者跪伏殿下, 手捧一卷轴, 恭敬道:“我家主人烦请陛下亲阅此卷,其间内容陛下该是可知的。”
田方卷轴,纹有水族祥瑞之纹,两角为墨黑色, 其下封角为蓝,庄足显贵。
闻倧至下处取卷轴呈上,“陛下。”
妖帝打开亲阅此卷,上不过寥寥几笔点化山水,卷上有桥两座,桥上行人万千,一桥摇摇欲坠, 一桥上也无人,比照强烈。
扶修长睫之下神色晦暗, 紧抿薄唇沉吟片刻。
“回去回了你家主子,朕知晓他的意思了。此万难之事, 他为朕甘愿堵上一族荣辱,朕自然不会让他失望。”画上千万人行的路,看似人人都可过桥,一睹山水真容, 实际却是不然的。
无人过的那道桥儿,才是正路。水族择了与他同道之路,表明不日便好起势。传信之外, 也是提醒于他,莫忘早前答应之事。
替水族翻一翻先人被胥淳打压的那桩重案,可允亦可行。
名誉清白之于水族而言,是为大事,可使得主子家将全部家世兵力压在他这位妖帝身上。另,倒也是不愿意自家族内一直被胥淳之流强压一头。
毕竟是先帝遗属,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规矩之外,人还是可用的。
收了卷轴起来,也吩咐了交代的话下去,下头的水族使者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闻倧便问:“下使可还有事要禀?若是无事,奴才便安排您出宫,并派人护送您至驿馆歇息。”
水族使者敛神屏气半晌,自袖中慢慢掏出一纸外报。
阿佐立在一旁,恐怕他自袖中拿出有害之物,掌中已经凝了气,防着变数。
使者只作不知,展开外报,递于闻倧,“此为密报,想来陛下是有意知晓的。”
......
“外报淳王府副将日前已带骑兵三队,前往人界五道之一,北房那处相商秘事。”
扶修见了那纸外报,便眯了眼,瞳仁紧着缩了一缩,双眼显出厉色。
人界五道之一的北房,前时与胥淳那派便有相交,如今胥淳用之,为之以何?
细想之,乐谙去得第一处地方便是北方,与五道北方相距不远!将外报一揉,攥在手中,扶修正道:“多谢下使前来报信。闻倧,送人出宫,好生招待!”
连着十几日,乐谙那头毫无消息传来,原他还在想着会否是阿佑办事不利,遗忘了七日一报的规矩。联系外报所言之事,胥淳哪会派副将去做无用功的东西。此料,多半便是奔着乐谙而去。
使者一走,扶修便发了怒气。
气急之下,宽袍扫了一案的物什儿落地,噼里啪啦发出一阵的响动。砚台砸落在地,里间墨汁泼洒一地,也沾上他明黄色宽袍之上。
殿里众人皆是屏气凝神,砰砰的膝盖捶地跪伏下来,大气亦不敢出。
妖帝之怒,来得无有征兆,饶是闻倧也是怔了片刻,后急急跪了下去。
殿中这般静了几秒,扶修这气性已跨不过去了。
这若迟了一刻半刻的,北房的人要当真碰了乐谙,将她带走了。往后用以威胁与他,事小。真要伤了她的身子,把便是将五道北房全屠了,也难缓他心头之怨。
自他通红的一双眼中也可知他忍得艰难,胸口起伏不止,却也厉声吩咐道:“派人依着朕予的地址去寻小殿下!阿佐你亲自去带人!快!”
*
乐谙这几日与上乙相处,倒是极爱他的为人谈吐。自那日有幸雨所引的话题,几句交谈之下,乐谙对他便生出了亲切之感。
依着上乙所言,他来此处寻女,几番找寻依旧未果,而他那短命的妻子,因病以去了。
虽不知其中原委为何,乐谙不出意外也生出同情之心。怕其感怀在心,有损心绪,时常也会找他一同叙叙话品品人界的花茶,日子过得也算悠游自在罢。
阿佑之前为奇袭乐谙之人所扰,一直不敢将乐谙放出去散心,就惧怕前头的事再度发生。再怎样也要等着宫里的消息过来,告诉他妖帝陛下的安排,这才好行事不是。
这便就是在昨日里,乐谙同上乙如常谈天,脸上却是一脸恹恹。
上乙原是乐呵呵的同她叙话,仔细一瞧,便也知乐谙这是憋闷坏了,万事都无甚心力去做。
老父亲自是不会让这事持久,午间用过晚膳便带着乐谙偷跑出去逛街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