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罢,今日之事不再提。”琼华看屠酒儿情绪实在不好,只能按下这个话头,“我记得来时看到山脚的镇子里有座茶楼,虽没进去,不过那说书先生的故事我顺便听了一耳朵,还算不错。我请你去那茶楼里坐一坐,你看可好?”
“你、你请我?”屠酒儿说话都一抽一抽的。
“是啊,什么都请。”
“那隔壁醉仙楼的女儿红可不可以……”
“嗯。”
“招牌的烤鸡……”
“都可以,走吧。”
琼华带着笑着拉住屠酒儿的手,刷地一变,只见原地一只漂亮优雅的仙鹤亭亭而立,背上软软地趴着一只哭得要死不活的小狐狸。
因琼华习总是一个人飞,速度习惯性降不下来,屠酒儿趴在她背上,爪子不得不死死抠着琼华的羽毛,狐狸皮都差点被气流掀掉。她被狂风吹得直翻白眼,至于刚刚那还止不住的眼泪,早都不知道被刮到哪个十万八千里去了。
虽说妖可以使点障眼法变些银钱,不过终归是障眼法,东西不是真的,这种骗人的行为在屠酒儿这类“名门望族”身上从来都是不屑的。
清高到不屑骗人的后果就是,穷。
没办法,她不劳作,没有什么进账,种在木屋跟前的一点菜够她自己吃就不错了,能富余出来拿去卖的实在不多。家里也不涉尘世,哥哥姐姐们连银子是什么都不知道,凭他们在妖界的地位,来这儿不抢不夺就烧高香了,压根别指望谈钱。
以往她赖着的要么是帝王,要么是权臣,从来不需要考虑腰包。可谁叫她这次就偏偏赖到明漪身上了,明漪怎么可能给她花钱,估计穷道士自己都没几个子儿。
惨无狐道啊。
所以这次琼华一出手就是二楼雅座,糕点菜肴样样具备,酒盏茶水杯杯高档,可把屠酒儿乐了一阵子,她边往嘴里塞糕饼,边含含糊糊地说:“之前我来听说书,都只能混坐在人堆里,顺别人点儿瓜子花生吃,顶多有时候出卖色相,骗点儿酒喝喝。这是头一回坐在这里呢。”
“怎么,堂堂妖尊的女儿,缺钱?”琼华端着一杯茶水小口抿着,“可别传到妖界去叫他们笑掉大牙。”
“敢笑,我大哥会揍他们。”屠酒儿又捏了一块鸡肉,目光投在了那说书老头身上。
只见那老头怀抱一把三弦,右小腿绑片刷板,说到关键时,足尖一点,刷板噼里啪啦响起来,怀里三弦拨两声,声音热热闹闹的,可比寻常说书人好玩多了。
屠酒儿指着那刷板和琼华卖弄道:“姑姑,你知道他腿上绑的是什么吗?”
琼华很给面子地顺着她:“你说。”
“那东西,三四片不足尺长的杜梨木,熏干打光后打上两个眼儿,用细麻绳穿绾起来,和那些打快板的手里物什差不多。他一抬脚,那东西就哒哒哒得响,若是说到精彩之处,就那么点几下脚,也就是示意下面的人该鼓鼓掌喝彩了。”
琼华一笑,接着她的话说:“这杜梨木,最好是选那过了百年的老树,砍下来,树皮一层一层刨去,直到剔得就剩个薄薄的心儿,一棵树就做一块。要是四棵百年老树做出来四块杜梨木片,穿将成板,那打出来才好听啊。”
屠酒儿惊道:“哎,你怎么知道的?”
“我记得《民俗杂谈》这部书里记载过。”琼华勾着唇角,又呷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