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大半个时辰,才艰难地挪回到她的住处。
一进门,明漪便将斗篷随手一脱放在旁边,小心翼翼地取出刚刚挖来的整株重瓣山茶花,左右来回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个闲置的花盆。她正有些发急时,忽盯向窗台上那盆自己养了三年的金边吊兰上。
就它了吧。
一股脑地把吊兰铲出来,然后精心将山茶花放进去,一点一点把土都按得实实在在。
顶着一身虚汗,明漪拿着那盆费尽心神移植好的娇艳山茶花,仔仔细细摆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她这房间,什么都好,就是太过清素了。白的墙壁,黑的桌子,简朴至极的家具。
她往日其实不觉得有什么的。
可如果能添点儿颜色,或许那狐狸会喜欢些吧。
明漪做完这一切,老老实实地坐在了床边,双手僵硬地放在膝盖上。她背上的伤口很难受,起先淋了的雪透湿了斗篷流进亵衣里,隐有化脓的危险,是该换衣服拆纱布上药了。但她怕屠酒儿进来时自己衣冠不整失了礼数,便只神色紧张地呆呆坐着,静静地等待屠酒儿的到来。
屠酒儿坐在木屋中自己以往用过的书桌旁,双腿不正经地叠着翘起来,吊儿郎当地拿着那本自己亲手写的手记簿翻着看,看一会儿就往窗外看一眼,瞅瞅天色,再算一下这个时候玉虚宫的看守有没有退岗。
霄峡那老头也是够烦人的,尽在这种屁大点儿的小事上费功夫。
若是想完全不被人发现地潜入玉虚,估摸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早知道还不如留明漪在这里住下得了,还省时省事呢。
屠酒儿不耐烦地砸了咂嘴,继续翻看手里的簿子。
砰——
窗户蓦地发出一声不小的响动。
“谁呀?”屠酒儿眼都没抬,懒懒地问。
“是我。”
一身白衣的琼华端着手站在窗边,身旁有两根鹤羽飘落,显是刚刚从仙鹤模样转变过来。
屠酒儿一见是琼华,忙撂下簿子站起来,“姑姑,您怎么来了?”
“我想和你聊聊,有时间么?”琼华眉眼淡淡的。
屠酒儿往窗外又看了一眼,算着差不多该要去找明漪了,便道:“今晚可能没……”
“我知道你的事了。”琼华打断她,“四百年前的事。”
屠酒儿的目光瞬间直了,敛起了脸上的笑意,表情渐渐的趋于寡淡,贴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
“……姑姑想怎么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