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蔺突然就没那么急迫想进宫了。
故人重逢,他还是那样神秘,说的事永远出乎意料,仿佛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突然出现在宫门口,撤掉禁卫军,竟妄想用一具病弱之躯挡住他身后百位绝顶高手,谁给他的自信?
而晏风竟然还同意了?
晏蔺看着他,“若我非进不可,谁来杀我?若我等在这里,先生又如何保证我一切如常?”
棠篱道:“你有备而来,身后皆是训练有素的绝顶高手,百人同时护你,确实没人杀得了你。”
他顿了顿,“文武百官,有一半是你的人,经过半年收买,或许此刻更多?”
他看着晏蔺,笑了一下,“你觉得,只要你进去,众人必将拥你为帝。”然后他缓缓念了一长串人名。
每说出一个,晏蔺心中惊一下,待他念完,晏蔺心中惊涛骇浪。
他在朝中的势力,被棠篱全部猜出。
晏蔺沉下脸,冷声道:“是又如何?”
“与人相争,不要只看自己有的。”棠篱的面容、气质、身形蓦地发生变化,原本病怏怏、瘦弱不堪的身体突然强壮些许,温和俊逸的面容亦冷凝成熟一些,他站姿如常,气质却截然不同,之前文气十足,端的是君子如玉;此刻一下子气势大盛,衣冠楚楚,贵气逼人。
他目光沉沉,看着晏蔺。
尽管戴着面具,但晏蔺一下子脱口而出:“皇兄!”他不敢置信,直勾勾盯着晏沉。
他既震惊棠篱是晏沉,又震惊他刚才的变形。
一卷圣旨突然出现在晏沉手中,晏沉道:“这是传位圣旨。”
“不可能!”
圣旨飞至晏蔺眼前,自动打开——字迹确为熹帝亲笔——传位晏风。
“不可能!”他咬牙切齿。
晏沉点头,“确实,是假的。”
晏蔺一懵。这种事情还能承认?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圣旨上的晏风变为晏蔺。晏蔺瞳孔蓦地放大。
下一瞬间,名字重变为晏风。
“同样的圣旨,此刻金銮大殿的牌匾之下还有一封。”
晏蔺目露恐惧,“你到底是谁?!”
晏沉将圣旨收回,“我是晏沉。”
“骗人!”他想到暗探带回来的关于楚都的消息,那些匪夷所思的事,声音微颤,“你……”他无法确定他是何种怪物。
晏沉不欲与他分辩,只是道:“你随心所欲,耽于享乐,爱一时兴起,聪明有余,却难以长困某处,若为帝,上无管束,朝令夕改,不适合此刻沇国。”
然他所说,鞭辟入里,非深刻了解他之人不可语之。
晏蔺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面前的人,道:“你既活着,为何不登帝?”
“我自然有我合适的位置。”
此刻皇宫中。
熹帝驾崩,太子横死,晏风与文武百官共聚大殿。
所剩皇子两位,皇位传谁?
当各官说出心中所想,晏风这才知道原来晏蔺不知不觉间笼络了如此多大臣。
他神色难辩,心中暗叹:这皇帝,比他想象的难。
“皇上有传位圣旨——”陈忠从金銮殿后走出,满目含泪,仿佛一夜耄耋。
众臣哗然。
陈忠对着龙椅一跪,拜上道:“太子薨,皇上为避兄弟相残,早已拟定皇位人选。”
中书令上前一步,急道:“是谁?”
“老奴不知。”陈忠抹了抹眼泪,朝上一指,“圣旨就在此匾内。”
众臣面面相觑,最终道:“那便有劳秦统领。”秦统领是熹帝心腹,未站队任一边,由他去取,再合适不过。
秦慎取下。
众臣皆不顾礼数,围作一团观看,正当众人看清圣旨上名字,反应各不同时,一禁军来报——
“逸王至东门外。”他顿了顿,“逸王跪在东门外。”
众臣哗然。
“他说——”禁军朝晏风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站队晏蔺的众臣愣了半晌,看了看晏风,看了看秦慎,看了看陈忠,又看了看圣旨,最终叹息一声,颤巍巍跪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殿内文武百官,大殿外奴隶禁军,俱朝朝上而跪,伏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