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琮,乖……皇阿玛疼你……”,一脸憔悴的弘历耐心是趋于殆尽,对于朝堂之事弘历是深感身心疲惫,这富察容音不回宫,又不是他的错,他的心里也存在这疙瘩无人能诉,亦是无人能解,自己这身为帝王,为何偏偏要自己低头,若不是富察容音自觉有错,为何不愿同自己解释,还有这容妃,他不过纳了一名回族女子,一个个大臣便跟打了鸡血一般日日上谏,日日想逼,可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是越想越窝囊,还有自己这怀里的小人,是日日不见安分,这要不是自己亲生的,弘历都想,却不也不得不感叹,富察容音这通留的好手,倒是自顾自己在宫外了,直接把三孩子都丢给他管了,这两个大的亦还好说,不用自己操心,可这小的,你说让他给谁吧,他都不放心,若当真有个磕绊的,心疼莫不是自己。
还有那两个大的,自从这富察容音在外人看来负气出宫之后,这两没良心的,见到自己都跟自己是仇人一样的,这永琏回不回见自己一回,是向来温顺的他,便是要激自己一回,两父子为此不知闹了多少别扭,干脆除了公事,这家伙就不露面了,直接躲在自己的毓庆宫不出来了,那安琪尔更绝了,还没嫁出去呢,同自己拍桌子吵了一通,便干脆直接出宫去自己的和敬公主府去了,一连几日都不愿进宫给自己请安,那还是什么贴心小棉袄啊,气的他是一肚子火无处发泄。
“哇……”一连多日没有见到自己额娘的永琮,是日日闹别扭,可不就苦了他这个当阿玛的,年纪小,底下人是怎么哄也哄不好,也就在自己怀里可算安分点,可这安分也就一小会,他这又要批奏折,又要见群臣,不可能时时将他带在身边,可他若是一放下,这家伙便是各种不依,这小家伙也是天生聪颖的,当日富察容音决绝的离去,似乎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是深怕连弘历也不要他了,一离开他就是扯开了嗓子嚎啕不哭,当真是哭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弘历觉得自己委屈就是委屈在这,自己日日处理朝政,照顾这小家伙都来不及,那还有什么空挡留恋后宫,那容妃,自从进宫到现在,他可是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小手都没拉过,群臣见他一副憔悴的样子,却觉得他是夜夜笙歌,劝诫不止,连太后亦是私下责怪了自己好几回,可把他给气的,却是只能打落牙齿往心里咽。
这不自己好不容易舒坦一会,松口气,不知怎么就又惹到了自己的小祖宗,一会子不如意的便是大哭不已,哭着喊着要自己额娘,连嗓子都快哭哑了,弘历硬是硬气的就是不肯拉下脸来去找富察容音,再听这小家伙哭恼起来,哭嚷着要富察容音,更是恼火,一股脑的气正是没地方撒呢,一把将这小家伙给翻转了过来,两巴掌呼呼的便是往他小屁股上扇去,“臭小子,你皇额娘不要你了,哭,哭,哭,有什么好哭的,男子汉大丈夫的……”他不知道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还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委屈,全冲着这个可怜的小家伙撒了“额娘,额娘,就知道你额娘,你阿玛我就是摆设是吧,你们这一个个没良心,你那额娘她不要我们了,不要你了,也不要我了……”
此起彼伏的巴掌声混杂这弘历的怒火声,整个乾清宫都面面相觑,却是无人敢推门进去劝阻一番。
“姐姐,您这又是在和皇上闹什么别扭呢?”不知真相的傅恒亦是云里雾里的,他俩夫妻倒是对于这点,保持着独有的默契,弘历不说其中原因,这富察容音亦是不辩解,任由这漫天的流言袭击这弘历,用她的话说,反正该操心的不是她,又何好担忧的。
“我这事祈福来着,有什么别扭……”富察容音白了一眼这满心着急的傅恒,倒是不影响她的好胃口,“这阳春面倒是香气逼人,是额娘做的吧。”
“呵,姐姐还知道额娘啊,姐姐不担心自己,就不担心担心那三个孩子吗?七阿哥还那么小,若是当真出点什么事,姐姐到时候可不要后悔……”傅恒怒其不争的指着门外道了句,身为局外人,他也不知道这突然起来发生了何事,自是同那些人一般也是认为富察容音是为了那容妃在同弘历怄气,虽然这事吧,弘历做的是极为不地道,让他十分看不上眼,可想着自己的姐姐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为了这点小事同皇上怄气,本想着闹个几天也就完了,却没想到两个人都是自己硬,愣是谁也不搭理谁,“永琏日日与皇上针锋相对,安琪尔干脆直接搬出了宫,姐姐莫不是当真不管他们了……”
富察容音听闻,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她的眼前忽而又闪过了那日永璜临终之时绝望又满带恨意的诅咒,眼中的瞳孔似是被放大了好几倍,不由的便是抖了抖,脸上唰的一下便是惨白。
“姐姐,姐姐……”傅恒见此,亦是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弘历的此番伤害对富察容音又这么大,“姐姐,姐姐,他们没事,有我呢,你别吓我……”
“我没事,我没事……你说和敬搬出宫来了……”富察容音揉了揉发疼的脑袋。
“是啊,这小丫头同皇上吵了一架,怎么拦都拦不住,干脆就直接搬出来,我去府上看过了,额娘也从府中挑了几个可靠,派人过去顾着呢……”傅恒解释道,颇有一种为这一家人操碎了心的感觉。
“你这小子,这么大了,还是如此,都快做阿玛的人,还如此不稳重……”富察容音好笑的看了眼他,“这永琏、和敬都长大了,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再说我一日还是皇后,别人便是不能为难他们半分,你当真以为我舍得永琮吗?那孩子还那么小,可不正因为他在,你觉得皇上舍得让他的宝贝嫡子跟着别的女人受苦。”富察容音按下心中的不安轻道了句。她若是没有全程的把握,又怎会做如此逾矩之事。
“姐姐,你这是?”傅恒好似一瞬间便是恍然大悟,吃惊的看着她。
“好了,快回去吧,和敬这小丫头怕是真伤了心,回去的时候多宽慰几句,这个时候,我便不合适出面……”富察容音催促着他赶紧离去。
“这京城啊,就是热闹,什么都有,你看快快……这可是今日新开的京喜斋新出的酥皮糕,你快尝尝……”眼前的男子紧盯着手里的糕点,笑着便是迎了进来。
这让傅恒格外吃惊,拔出手里的宝剑便是要一决高下,“你是谁?此地可是你能闯的?”
眼看两人就要动起手来了,富察容音赶紧出言阻止道,“春和……这是夏先生,切莫无理……”
这自从永璜府里出来之后的富察容音,倒是不曾回宫,亦是不曾回富察家,她亦怕自己的阿玛额娘为自己担忧,这不当年让傅恒购置的田产,这一下子就是派上了用场,相比于鸡飞狗跳的乾清宫,她在这宫外呆的可不要**逸,重点人家这偶尔上街还遇上了多年不见的小迷弟—夏春游,隔三差五的便是拎着一堆吃食过来,同她讲着这天南海北的故事,自从那日分别之后,这么些年过去,这家伙除了脸上多了点沧桑,倒是其他不见变动,还是有着一颗仗剑天涯的心,而他亦是做到了,想到自己,她不经多了几分感伤。
傅恒这脑回路转了八百道弯,才想起了眼前的故人,忽而睁大了眼睛,盯着她“姐姐你该不会……”
富察容音不由的白了他一眼,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呢。
“我那最大的外甥都要娶妻了,我这小外甥可刚会走路……姐姐,你不知这永琮有多可爱……”傅恒这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让富察容音是格外无语。
第52章
“今日,上元佳节,可否有幸邀小姐一同同行?”眼前的夏春游难得正经的朝富察容音作揖。
“今日原是上元佳节……”富察容音有些兴致淡淡望了望外面的漫天烟火,送走了心有戚戚的傅恒,她反而觉得有些寂寞了,去年的上元佳节身边还围绕这那几个孩子呢。
“我听闻着京中每年都会燃放最为漂亮的烟火,你这整日闷在这里,甚是无趣,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夏春游明是看出了富察容音心中的不安之处,只是一直以来他都不知她的不安缘来何处,从相逢至此,富察容音一直以为这只是一场缘分,殊不知却是眼前人这十几年踏遍大江南北的执着,从见她的第一眼起,这个当年梦想仗剑天涯的少年,便已是沉沦,她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初见白月光,走南闯北不过是想兑现当年的梦想,更想的是替她完成梦想,初见,他便看出了她眼底的对自由的向往,他不知是否有幸能陪她一起见证这岁月山河,万水千山,可他总盼着,有一天替她行过这万水千山,大江南北,回头再遇时好再讲于她听。
他每行过一个地方,总是带着期待踏进去,却是带着满眼的风光失落而归,他听闻了许许多多的故事,却是行遍这大江南北,再未曾遇见过她,这京城便是他的最后一站,是他最后之地,却没想到终是再遇了。
他就守在她的不远处,自相遇起,他就在这大屋外自搭了间小茅屋,将自己这十几年在外学的十八般武艺,都展现在她的面前,这大江南北的美食都亲自操刀做给她吃,将这些年在外的见识都画成话本子画给她看,隔着这一扇门,愣是将自己无限的柔意都奉在她眼前,不问她有何事,不问她过问,不问她将来,只愿博她一笑。
为这今日这一场上元节,他可是做足了准备,期待的看着兴致缺缺的富察容音。
“好……”好久,好久他才等到了她那句的好。
“你看这面具……”夏春游是将这浑身的本事都用在了逗她身上,拿着这个面具,就是在她面前歪着脖子,扮起了鬼脸,好生有趣,逗得她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还真像是个孩子……”
“额娘……”永琏又惊又喜的看着这人群拥挤中的富察容音,都差没有流出眼泪来了轻唤了一声。
这正和夏春游打闹着的富察容音,亦是有些惊讶的看着这本该出席在家宴上,却在这人群中的永琏,微微的愣住了,“你这小子,怎么跑出宫来,还带着永琮……”
永琏好不容易挤过这人群,从初见的惊喜到看见身边男子的冷漠,她便知道这小子八成是恼了。
“这是你夏叔叔,说来亦是你阿玛的故人。”富察容音尴尬的介绍着,“永琮,额娘抱抱……”富察容音看着这一直往永琏怀里缩的小人,眼里是满满的抗拒之色,好似不认识她一般,心中便是有些隐隐作痛,“永琮……”
“额娘,还知道挂念儿子吗?额娘这一走就三五月,了无音讯,我怎么问舅舅,舅舅都不告诉我,我若是再晚些去……,怕是这家伙都要被阿玛给揍开花了……”永琏有些恼意的抱怨着自己这一走了之不负责任的额娘。
富察容音却是有些诧异,按照她对弘历的认知,这家伙疼这小家伙是疼到了骨子里,往天多凶一句,他都舍不得,这才敢把孩子丢给他,想着把这手头的事理理,给自己的三个孩子攒够资本,再打算把永琮接回来,她是怎么也没料到,弘历会对这小家伙动手,她是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母以子贵,再想想永璜,便是觉得一阵寒意涌上心头,“永琮,额娘抱抱好不好,额娘带你买好吃的可好……”富察容音指了指周围眼花缭乱的一切,期待的看着眼前不愿搭理自己的永琮。
“你这小子,天天哭吼着要额娘,眼下见了额娘你又不要了,回去阿玛再揍你,我可不管你了……”永琏始终看不下去自己额娘的卑微了,威胁着这小家伙,捏着他的鼻子。
“你吓他做甚?”富察容音一见永琮就要哭,一下子便是心疼不已,永琏这是有苦也说不出来了,自己的额娘好生不讲理,明明错的就是她。早知道自己就不怄气带着小家伙跑出宫来找她了,这眼下是回也回不去,气煞他了。
“糖葫芦,圆又圆,又酸又甜好可口……”不知何时这夏春游从身后拿出了一串糖葫芦逗着这小家伙,带上面具好不滑稽的模样,一下子便是虏获了小家伙的心,小心翼翼的探出手去要他抱。
“夏先生当真是用心,这都寻到了京城来了……”眼看这夏春游就要抱上这小家伙,弘历突然冒了出来一下将小家伙抱在了怀里,挤到了富察容音和夏春游的中间,一把牵起了富察容音的手,“容音啊,这故人来坊,怎不知会我这东道主一声呢。”弘历目光灼灼的盯着富察容音,尽管面上带着笑容,眼底却满是寒意。
一看就是生气了,他们家这儿子别的不学,倒是把他额娘这离宫出走学的贼六的,自己不过是揍了这小家伙两巴掌,这永琏进来看见了,抱起小家伙便是一言不发跑了,他还只当这家伙是回毓庆宫了,他到好,长本事了,抱着永琮留下一封“皇上可以不要皇后,儿臣还要皇额娘呢。”就这么走了,气的弘历是当场就把桌子给掀翻了,急吼吼的出宫找人来了,就见永琏漫无目的的在那闲逛着,直到碰见了富察容音。他的眼里亦是惊喜万分,许久不见,他到觉得她清瘦了不少,直到他看见了夏春游,气的头顶都快冒火了,眼看就要把他儿子也给抢走了,他是再也按捺不住上前了。
永琮一看黑着脸的弘历,当下便是怕的伸出来要找富察容音,“你再动动……”弘历不由的又开始威胁起了这小家伙。
“这上元佳节,夏先生不陪着自己家人……”弘历上下打量着夏春游,却是紧紧的握着再挣扎的富察容音。
“你抓疼她了……”弘历这一幕无疑格外的刺入夏春游的眼,可他的出言却还是满满的对富察容音的关怀,他从第一天认识她的时候,不就是已经知道了眼前的男子是便是她的天了。
他就知道当年陪在她身边那个人不靠谱,那日见到失魂落魄的她,更是坚定了他心中的所想,他寻了等了这十几年不过是盼得再见她一面,他遇见了,每当他为她讲起这塞外的风光,南北的故事,她眼里的希望是那么的明显,她还是一如当年般的向往。浪荡江湖惯了,从第一次见她,他就喜欢上了她,那么的干净明亮,就像是黑夜中那轮永不灭照亮着他前行的月光,他不在乎这世俗所有的一切,所有才会在傅恒提及她的孩子亦是满不在乎,他不清楚她的身份地位,不清楚她的所有,却只是那么的执着坚定的想要带她走,他看出了她的不幸福。今夜,他本想借着这漫天的烟火,同她表白,想带着她飞向她一直向往的自由,他想告诉她,“故事很长,江湖很美,我愿陪你一起,不念过去,只往将来……”却是没有料到弘历还是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