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凌词轻挑眉毛,望着她微微抿唇,旬长清又蔫了,右手绕着左手指尖,一如往常的没出息……不,在她面前就没出息过……
“您的事我问问罢了,你若嫁人了,我……我那个……”
“你未出师前,我不会嫁人。”
“那您认为我何时会出师?”
旬长清的神色认真,薄唇紧抿,细细看她,喉咙动了动,竟是这般忐忑,卫凌词的眸光落在了她置在桌角的双手,紧紧握住,这般在意拜师一事?可为何之前又是这般抵触,难不成几日未见,转性子了?
她是聪明,可是性子焦躁,若如常人般回答她,只怕又会让她的性子更加浮躁,她正色道:“出师看个人,认真了便会早些出师,若如你这般不当回事,一辈子也出不了凌云山。”
又是当头棒喝,旬长清坐直了身子,双手安分的置于膝前,桃花眼中眸色清澈,很是诚恳,认真道:“不会,既然拜师去了凌云,长清自当听您的话。”
如此保证,卫凌词并未回应她,起身便离开了。身后的旬长清心中竟有些舒服,不过她必须在及笄后就得离开凌云山,在那里就会如前世般等着被抓上帝京。
如今,她必须在暗流汹涌的波流中挣扎出来,与人斡旋,保全自己性命,亦可护卫平南王府周全!
平南王妃处事低调,拜师礼上客人不过几个,只是袁谩未至,少了几分热闹。旬长清再是如何别扭,奉茶时,终是唤了一声师父。卫凌词的反应依旧淡淡,说了几句勤勉认真的教导之语。
旬亦素整个上午都是心神不宁的模样,旁人不知她的心事,旬长清却是清楚,只是还未找她说话,便被平南王妃拉走了,二人都未有说话的机会。
晚间的时候,星辰璀璨,夜色迷人。卫凌词陪着母亲宁安郡主回屋。屋内便只剩下了母女二人。
旬长清坐在床榻上望着母亲无事临摹的字帖,行云小楷,字字清秀,大齐的字不同于边疆,可王妃竟临摹得十分神似,像是自幼在大齐长大的闺阁女子一般。
自从数年前边疆臣服大齐后,大齐与边疆已然通商了,大齐的字画瓷器,边疆的千里骏马,在商人眼中都是一笔财富。
旬长清身上虽有边疆人的一半血脉,可她对边疆知识毫无兴趣,王妃也无教她的想法,二人一拍即合,便从未提过此事。但其实皇室子弟是可以学习边疆文化,宫中便有这样的教习师傅。而边疆人亦可来帝京持着国主文书,进入大齐学馆学习知识。
王妃字迹不似是刚学,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开始学习的,来帝京后,她可以无师自通,对于大齐文化、语言、习俗未有丝毫不适应之处,以此说明她并非初学。
旬长清不解,可是为何王妃告知她,这些都是她来王府后才有所接触。合上字帖后,她眉心一颤,她不该疑心母亲才是,边疆已然是大齐的附属国,母亲从不过问朝中之事,定是她乱想了。
她倒在了榻上,没规没矩的两只脚晃了晃,惹得刚进门的王妃笑道:“长清,你在做什么?坐无坐相,站无站相。”
旬长清并未理会母亲的笑言,反而在床榻上翻了几下,不在意道:“母亲和师父一样也训我了,好歹还有几日才走,您容我放肆几日。”
每次这般,平南王妃都狠不下心来训斥她,眼下只有作罢,由着她去闹腾。只是孩子沐浴后,换了身雪白的寝衣,粉嘟的嘴唇看着格外可爱,粉妆玉砌,果然还是平日的样子好,男装添了些英气,可是少了些女儿家的天真。
不知为何,今日旬长清缠上了她,非要留在这里安歇。事出反常,必为妖!
果然,半晌后,旬长清两只不安分的小手缠上了她的臂膀,晃了晃,嘻嘻笑道:“母妃,今日我去寻阿素姐姐的时候,您为何不让我去?”
王妃闻言,略顿了下,径自走到桌旁倒杯热水,递于她,弯唇浅笑道:“你想找她做什么?前些日子,你将袁谩气走,回去后便染了风寒,今日都无法出府。”
用情至深,只怕难以自拔,既要顾全家族,又不愿负了心上人,只怕心内挣扎踌躇,一时间心神俱焦,才会病了。
王妃坐在榻上,不忍苛责她,那日的话袁谩一五一十的与自己说了,她才方知自己的女儿看待事物已然这般成熟,只是欠了些火候,只是孩子做事需要些鼓励,她道:“那日的话我都知道了,长清,你劝解的很在理,可是你忘了情字一物本就不讲理。你还小,不懂这些,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