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不知前面发生的状况,想赶上去看一眼,紫缙很识趣地将人拉至一旁转弯的角落里,顺便看着来往可有宫人路过,似是把风的情景。
卫凌词的指尖只要稍稍一动,便可解下这条链子,近在咫尺的距离下,她清晰可见旬长清眸中盈盈笑意,纤长翻卷的睫毛下眸色湿润而温软,澄澈而干净,与幽幽宫道极不符合,一种微妙的奇异感让她无法拒绝。
而旬长清的眸光落在她嫩白的耳垂上,眼见着再次泛起了粉色,她竟察觉出卫凌词双眸紧张无措地转动,而自己亦毫无不掩饰心中的雀跃,心底的祈盼在眸光中闪耀,她笑道:“你喜欢的对不对?”
卫凌词恍然发觉,眼前的人更难缠了,她将道理掰开了讲与她听,好似还是无用,约莫着左耳朵听了,一阵风从由右耳朵刮出去,什么痕迹都未曾落下,不,又多了一层缠人的本事。她伸手便想解开手链,旬长清忙按住了,恳求她:“你别这样,我……我……你到底怕什么,我得了圣旨,父王也奈何不了我。”
卫凌词斜勾了唇角,只望了她一眼便转身往前走去,旬长清急忙追赶,一旁小路出来了几名宫人,吓得她也不敢说话了,只规矩地跟在卫凌词身后。
长乐宫前栽种的是牡丹花,碧绿的枝叶下各色花瓣,春日薄薄的光晕投射在露珠上,颜色鲜艳而异样夺目,浓郁的花香随风散开,刚跨入长乐宫门便闻到了花香,再往里走几步便很多人围在那里观赏。
旬长清一眼便看到了许多锦衣华服盛装打扮的少年,一旁的妇人坐在一起聊得欢乐,她往后退了几步,几欲退出长乐宫,卫凌词伸手便攥住了她,低声道:“刚刚得来的圣旨莫不是摆设?”
卫凌词墨色黑瞳里散漫着狡黠的笑意,这些命妇最是让人头痛,难以斡旋,但旬长清摆明了想临阵脱逃,她自是不会容许,方才在她面前狠似猛虎,眼下就打回原形了。
“师父,要不您过去,我等皇后出来。”旬长清摇首,目光在那些面貌隽秀的小郎君身上飘离一下,随即躲在她的身后,死活不愿往前走一步,十足是缩头乌龟模样。
卫凌词失声而笑,已依旧不允:“你的事与我无关。”
旬长清不甘地瞪了几眼,自己踏步往前走,余光都未曾留给这些等候她的命妇与少年,耳边充斥着行礼的呼喊声,她一面往前走一面回道:“起来吧。”
她走得快,有人比她更快,一个内侍从她身边跑过,身形迅疾,差点撞到了她,礼都未来得及行便匆匆跑去正殿。
旬长清停步在了殿外走廊,那是含元殿的传旨内侍,那不成陛下传召皇后?
许是猜测对了,一盏茶后,皇后一袭正红色风袍从殿内走出来,看了一眼旬长清,眉眼高低,咬唇吩咐她:“公主来晚了,陛下传召本宫,下次本宫再喊你进宫玩罢。”
旬长清低低称是,望着皇后鸾驾消失在视线里,她望向卫凌词,后者同样迷惑,贡马一事已经解决,亦不牵连邵家,皇帝宣邵韵,又会是什么事?
庭院里的命妇皆是不悦,但还是随着宫人出宫,临走时不忘看了一眼脸若寒霜的旬长清,样貌端庄,五官秀美,颜色无双,但看着脾气似不大好,若娶回家不知是福是祸,一个个摇头而去。
那些少年毕竟是男子,男女有别,也不敢抬头直视旬长清,偷偷觑了一眼,看清了相貌后,觉得不枉此行,才随自家母亲离去。
旬长清来时坐的是皇帝派的车驾,若方才离去,亦可坐着御赐车驾回去,偏偏皇后横插一脚,宣她去长乐宫,眼下御赐的车驾没有了,而卫凌词的马车又不让坐,将她赶下了马车,与紫缙二人站在了宫门口吹着西北风。
紫缙望着不打弯就离去的郡主府马车,紧了紧手中的配剑,脸色忧愁,道:“主子,您这是又招惹卫姑娘了?刚刚宫道里还是好好的,怎地又翻脸了,好歹将您带回去啊。”
卫凌词刚刚冷冷的一眼吓着了紫缙,同样震慑到了旬长清,乖乖地下了马车,她哀怨的眸子半垂闪动,道:“我也想知晓哪儿招惹她了,我说了那么多好话,礼也送了,那串手链虽不值钱,好歹是我心意,结果还是不理人。”
听完这话,紫缙抬起的眼眸中多了一份盎然兴味,笑道:“您啊,还是太小了。”
又是这句话,旬长清回眸望了紫缙一眼,两世加起来我比你大多了,你还得唤我姐姐。
没有马车代步,旬长清只好慢慢走回去,路过平南王府也未进,直接去了郡主府。
好在,郡主府还未关门让她吃闭门羹。进府后,她才知卫凌词回来后便进了书房,一个多时辰了都未出来。
旬长清推了推书房门,门从里面闩上了,唤了几声也无人应答,她靠在柱子上想了许久,忽然侧首,半笑着望着守在门边上的侍女,招手示意她前来,笑问:“窗户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