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雨瞪了她一眼,热得袖子扇着风,“你打他没用,他不说还有别人说,这里不是冀州,帝京内随意打人是要关牢房的,我看此事是冲着小公主来的,你先回去,我去告知小公主,好让她有准备。”
云深恍然感觉自己冲动了些,不该给她们添乱,便先回府等着纤雨的消息,只是记下了方才那人的样貌,待找了机会再去收拾一顿,说话不着根际,就该打。
旬长清自打回府后,就没再出过自己的院子,与世无争的模样,但她隐隐感知出府内的人愈发不太友善,世子妃秦景语似是不大喜欢她,她对府内其她院子里的下人态度和蔼,偏偏对她的院子里人冷言冷语。
久而久之,傻子都能看出问题,府内的下人对她纷纷避之不及,毕竟如今是世子妃管着王府,下人的命运都捏在她的手里,趋炎附势,比比皆是。
纤雨进府时,照例被拦在了府门外,她跺了跺脚,又不敢硬闯,只好顶着烈日等了半天,好在看到了出门办事的紫缙,自己上前一把拽过了她,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埋怨道:“这王府忒难进了,小公主也忍得下来,我家小姐说了,若遇上难事可进宫去找娘娘,没必要这么忍着。”
紫缙掏出帕子替她擦了擦汗水,笑道:“一些小事,主子不在意,闹开了也是王府丢面子,对了,你有急事?这么急着找主子。”
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侍女,旬长清佛系的性子,连带着紫缙也如此,纤雨知道自己没办法劝她们,就把今日的事情告诉了她,毕竟消息才刚刚开始传,等到后面压制不住了才是大麻烦。
紫缙脸色变了变,手中的事也暂时搁置,回府告知了旬长清。
原想旬长清会生怒,可她听了只是微微皱眉,指尖摩挲着书页的边缘,苍白的小脸上泛着淡淡寒意,她靠在软榻上,兀自道:“此事连我都是从卫凌词口中得知,外人应该不会知晓,只怕又是府内的人在做鬼。我如此安分,不出这个院子了,竟还有麻烦。”
“其实一些麻烦是避免不了的,院子里的侍女都说最近守卫不让她们出王府大门,而且世子妃管事,按例分到的东西总不如以前,她们想找您说,可您病成这样,她们也不敢扰了您的休养。”
其实这些事隐隐约约旬长清也听院子里的人提过,只是王府内的小摩擦比比皆是,若要动真格的也不是难事,但秦景语的做法未免太小儿科了,动些手脚又如何,明面上她是不敢动自己的分毫。
奈何不得,便耍些小把戏了,
旬长清无奈,放下书册,微微直起了身子,眸中无奈凝成浅浅利刃的光芒,她道:“我生母是谁,是何身份,轮不到她们来如此置喙,王爷既然藏了这么多年都被翻出来,现在不如就让它这个秘密出来,我也省心,不是吗?”
紫缙颔首,“可是如何让王爷自己说出来,王爷守到如今又是何用意?”
“他将我交给阿那嫣然,必然说明他爱着我的生母,故而想给我一个嫡出的身份,若是不爱,大可将我随意交给别人抚养,不然这个秘密暴露,他必会丢了面子。可他显然不怕如此,那就必定存在着些许爱意罢。”
旬长清微微靠在那里,神色疲倦,微微阖上了眼眸,她良善的性子并没有让秦景语罢休,反而变本加厉,她对王府这一切都没有兴趣,她虽然改变了所有人的未来,但是她们都不会知晓这些变故,贪婪只会让人愈发走向黑暗。
前世的平南王府与世无争是因为没有争的必要,世子人选,是早已注定,而如今的旬亦瑭一死,空出的世子之位或许就是日后的太子,秦景语在争,而旬亦白亦是如此,如此平南王府就难以平静下来。
而秦景语无故争对她,难不成是将她也看成了夺嫡的人选?
旬长奇清揉着酸痛的太阳穴,她看向紫缙,不自觉地蠕动唇角,“你去查查,世子妃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动静,她不可能无故争对我的。夺嫡人选,她应该看重旬亦白才是,再如何也不可能轮到我。”
只是谣言一出未必是坏事,她心中深深不安,也不知接下来的做法对不对,毕竟是长辈之事,如此被她利用,达到自己的目的,用心有些险恶,旬长清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肩膀,又低低吩咐了几句。
紫缙闻言愣在了当下,不解道:“如此可就将您与……夫人的名声毁到最差了,可不就称了那人的心思,”
修长浓密的眼睫颤了颤,旬长清望着自己的手心,似是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这条生命来自于何人,她都不知不晓,如今又要面对如此险恶的谣言,她觉得自己作为晚辈,实在是太过无能。
用卫凌词的话说,便是没出息。
紫缙见她心意已定,也不好再相劝,旋即出屋去吩咐了。
旬长清望着那抹身影,眼里的淡淡忧伤似又化为如墨深夜间的冷意,坚固而浓密,她不再是一个孩子了,她要做的便是让自己立于安全之地,不能让卫凌词在北边待得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