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中的宾客统统被慎王这一嗓子叫住了,纷纷向完颜的桌案处看去,只见酒壶碎了一地,那慎王不知因为甚么动了怒,指着完颜就开始骂。
“敢在本王的地盘撒野,你是嫌自己的命长吗?”
“来人!来人!!”李佑鸿涨红着脸,气得声音发抖,“给本王把他按下,灌酒!不呛死他不行!!”
而那完颜也不知是听不懂中原话,还是胆子比天大,竟然还有持无恐地看着慎王。
他这副清高淡定的姿态,放到平常是赏心悦目,放到眼下,那便是痴傻了。
眼见着这两人就要打起来了,众人纷纷上前劝架。
慎王府正殿,一时乱成了一锅粥。
月满楼中。
与京中女眷们在王府中赏了一会儿花,又去喂了喂池塘中的鱼,何挽便随便扯了个理由,回到了自己的月满楼。
她坐在一楼的正厅,表面上淡定地品着茶,心里却思绪万千。
想完颜给自己的那封信、想自己远在南蛮的哥哥......
还得想一会儿,喝醉的慎王创进这月满楼,自己的戏要怎么演。
何挽抬眸,扫了眼一楼中的这些仆从,心道:这么多人足够了。到时候,王爷撒泼,将他们都赶出去,必定会遇到那些还在王府花园中的女眷。不出一日,圆房之事一定能在京中传开。
正这样想着,便见有一踉踉跄跄的身影朝月满楼走来。
何挽的心不禁跳得快了些许,起身,向门口迎了迎,故作惊讶道:“王爷,你怎么过来了?”
李佑鸿快步走到何挽身前,俯身一揽,便把她抱了起来。
酒香扑得满鼻,何挽尚未看清那李佑鸿的脸,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横着圈进了李佑鸿怀中。
她觉得李佑鸿的怀中比以往更烫。
他的气息围过来,竟让何挽的脑中一时一片空白,连李佑鸿是怎样把奴仆都打发走的都没有注意到,身子便跌进了一团更柔软的东西上。
何挽手撑在床榻上,与近在咫尺的慎王对视。
李佑鸿身上确实带着些酒气,脸也微微发红,呼出的热气轻轻扑在何挽脸上。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浅浅地笑了一下,“王妃。”
虽然他只说了两个字,何挽也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太对。
她微微蹙眉,“王爷,你是不是真的醉了?”
李佑鸿:“......我没有!”
他回话的声音不小,被何挽这话惹得闹脾气似的,撇了撇嘴,“完颜都没有醉,我怎么可能罪!我比他强多了!”
何挽:“......”
她打量了一番李佑鸿的神色,一时也瞧不出他是不是在演。
何挽将身子往后靠了靠,很认真地道:“王爷,我有重要的事要与你说,你若是没醉,便先不要演了。”
“你我在床幔之中,不会有别人能看到的。”
“你有重要的事要与我说?”李佑鸿侧脸,把耳朵送了过去,声音轻轻的,“那你悄悄告诉我罢。”
何挽攥着信的手紧了紧,“......”
先前明明是这慎王千叮万嘱,告诉她这场戏有多么重要。
结果到头来,她今日提心吊胆生怕出了披露,这慎王却不知轻重地与完颜比酒,如今醉成了这个样子!
李佑鸿现下脑子如此不清醒,这场戏要如何演下去?
何挽咬牙,有些生气,伸出自己拿着信的那只手,握着信的一端,轻轻抽了下李佑鸿的肩膀。
“完颜给了我一封信。”何挽直视着李佑鸿的眼睛,“他说这是我兄长写给我的。”
“完颜”这两个字让李佑鸿清醒了不少,他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李佑鸿张嘴说话,两颗虎牙在玫红的嘴唇间若隐若现,“完颜?”
他蹙眉,越说越清醒,脸上的醉态肉眼可见地消散,“信?你兄长给你的?”
李佑鸿的身子向前倾了倾,与何挽离得更进了些,“南蛮王并未与我提过完颜,我们的计划,他没有参与。骠骑将军怎么会拖他带信给你?”
何挽看着李佑鸿掺着疑惑和愤怒的眼睛,并未看出半点破绽。
......不过李佑鸿演技一向了得,也不是何挽想看便能一下看出来的。
何挽眼波流转,语气很是认真,“在完颜和王爷之间,我自然是选择相信王爷。”
“故而,我将这封信的存在告诉了你。”
“但是......”何挽拿走了握着信的手,当着慎王的面把信塞进了自己的怀中,“我要先看过,再决定给不给王爷看。”
说完这句话,何挽再抬头与李佑鸿对视,却见他睁圆了眼睛,寒星似的的眼珠上有一层潋滟的光芒。
李佑鸿的表情着实有些不对,何挽受惊不小,身子向前凑了凑,问:“王爷,你怎么了?”
问完这句,她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蹙眉,“难道你不同意,要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