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单薄而苍白,温琅对这样一句轻飘飘的辩白无法信任。她把最冰冷的背影留给江歇, 没有回望一眼。
远处的玫瑰花墙后, 阿方索端着香槟朝渐行渐远的两个人望着,他单手攥住高脚杯,一度指节发白。见温琅没有犹豫,他心里紧绷的部分才有所放松。
其实早在江兆从宴会厅里跟着温琅出去, 他就跟上了。本想挡下对方无理的举动, 却让江歇抢了先。
直到鞋跟上沾满泥土,温琅才艰难走上石子路。
阿方索挂着慵懒笑意拿着香槟出现, 他佯装对眼前的状况一无所知, 却在转身离开时深深看了江歇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只是碰撞, 就生出明显敌意。阿方索和温琅聊着, 完全断了她望向江歇的可能。
“veronica , 有几个挺重要的人想要认识,帮我翻译一下,por favor。”见温琅正为清理鞋跟而发愁,他从口袋里掏出价格不菲的手帕递了过去。
“用这个太夸张了, 你帮我去拿几张餐巾纸。”手帕上的logo以大剌剌的姿态向温琅展示着它的价格,温琅看了看潮湿的泥土,连连摇手。
阿方索见她拒绝,笑着蹲下身,抬手替鞋跟做清理。温琅见状连忙俯下身去表示拒绝,两个人以这样的方式突然靠近彼此,让远处的江歇不由握紧双手。
阿方索坚持擦完,把手帕反卷扔进了近旁的垃圾桶。看着温琅微微发红的耳朵,笑了。
“我猜你没吃饱,距离约定好的一小时还有二十几分钟,你帮我翻译,我请你吃火锅。”阿方索单手揣进口袋,另一手端着空杯。说起食物,他用了标准的中文发音。
温琅闻言故意迟疑,然后勉为其难地说:“请我吃美蛙鱼头的话,可以考虑。”
见她同意,阿方索上前几步替她拉开宴会厅的门,他稍稍欠身,展开手臂说:“ mil gracia。”
远处,江歇站在原地看着温琅和阿方索互动。他们明明没有过多亲密接触,却让他心底不断泛酸,某一瞬间,他更希望陪在温琅身边的人是他。
那样轻松的笑容,令江歇心里一沉。深藏的独占开始作祟,却因难堪的现状而不得不散去。
慢慢踱步到宴会厅,江歇隔着好远的距离看向人群中的温琅。
她和在医院时完全不同,这里的她更自由、恣意而放松。
不需要为了面对病人而擦去喜欢的口红,可以穿最喜欢的衣裙搭配自然的笑意。她站在阿方索身边谈笑自若,不会喧宾夺主却不知不觉中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举手投足间的分寸感是她深埋骨子里的专业素养,就算江歇不在跟前,却还是能够想象,此刻的她声音温和不突兀,发音清晰而语速适中。
这些细节在过去三个月多次展现,最终牢牢印刻在了江歇心里。
又深深看了温琅几眼,江歇最终默默离去,他低着头,背影里带着几落寞。
阿方索是个守时的,眼见到了约定好的时间,他以身体不适为由带着温琅离开。等在门口的助理见状,先走了几步去挪车。
也许是受够了高跟鞋的折磨,温琅走到停车场立刻脱了鞋,光脚踩在地上虽然微凉,却少了几分不适和束缚。
不远处,江歇正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小巧的脚格外白皙,因为鞋子摩擦而泛红的部位有些显眼。只是随意拎着鞋,却足够美丽。
其实早在哈瓦那的海滩派对,江歇就见过她自由而不受束缚的模样。
伴随着热情的萨尔萨音乐,温琅在耳边夹了一朵淡黄色的花,穿着红色长裙的她混在人群里,随着韵律一起舞蹈。
细白的脚丫踩在洁白的沙滩上,不成系统的舞步却因为开心和喜悦变得夺目。她只是随意笑着,只是开心地转了一圈,却成功扰乱了江歇原本毫无波澜的心。
那样的轻松的笑意如今肆无忌惮地展现给了它人,江歇握紧方向盘,从另一个出口开着车离去。
破天荒不想回家,江歇从维康后门进入,在不打扰任何人的情况下到达办公室。他手里拿着钢笔,面前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未婚妻’三个字,潦草而缺乏耐心。
仔细回忆,温琅的第一次明显疏离是在六一那天,那天他们明明有过和谐相处的时候,而江歇也收到了来自于温琅的礼物。
本以为他们还能以同事的身份继续相处,但是到了第二天,温琅却逃了。
江歇低头在纸上写下六一,在礼物上打了个问号。
ktv那天他情难自禁,搅得温琅手足无措,可在去医院之前并没有出现她全然逃开的迹象。那天是七夕,江歇写下这第二个日期,随后缀上‘维康‘二字。
到底是什么让她对他有未婚妻这件事深信不疑?
江歇想到这,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铃声响起,江歇摸过手机,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通话方说:“江歇,我到机场了。”
郑砚浓从机舱站起身,第一件事就是给江歇打电话。如果不是有急单,他也不会突然来到房城。
江歇大概是习惯了他的瞬移,缓声说:“我车限号,你打车过来。”
大概是早就猜到他不会在堵车高峰来接他,郑砚浓无声朝空姐告别,他轻笑一声说:“给我个地址,我去找你。”
江歇打起精神,报出医院的地址。之后起身到茶水间煮了一杯很浓的咖啡提神。
等郑砚浓来,他先闻到的是满屋子的咖啡香。看了看江歇手边颜色深沉的液体,他立刻已意识到挚友是有了烦恼。
凑近朝纸上一看,郑砚浓笑着说:“被绯闻所扰?”
江歇没做出回应,却把目光放到了眼前这位新锐珠宝设计师身上。他从来绯闻不断,时不时和演艺圈里的人捆绑,可每次见他却丝毫看不出他因此而困扰。
“如果被误会有未婚妻,怎么办?”江歇把问题丢给郑砚浓,却没多做解释。
“我被传有上百个前任,数十个未婚妻,你问的是哪位?”郑砚浓在江歇的注视里老实跑去洗手,直到好好洗过,才坐在了江歇面前。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郑砚浓看了看江歇列举出来的时间,拿起钢笔朝江歇勾了勾下巴:“说说这两个时间里,你分别去过哪些地方,而误解你的人又在哪。”
等温琅带着一身火锅味回到晟庭花园,推开门见方栀言正捂着伤口斜靠在沙发上。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明显热度,让温琅松了一口气。
“言言,你其实可以先休息再工作。”温琅看了看她的脸色,大概能猜出她肯定又累了一天。
“琅琅啊,我现在就在休息。”虽然是微创手术,但方栀言的身体因为长时间过劳有些虚。一想起还有好几份纸质文件没有翻译,她便放弃了休假的念头。
见她坚持,温琅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洗手跑去厨房,现冲了一杯土豆泥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