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歇并没有回答,而是把扬声器打开,他蹲下身,从箱子里把密封着的食物礼盒掏了出来:“你现在去我家,帮我把我的简历还有学历证明扫描一份给我。”
“你要这些干嘛?”郑砚浓一听,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维康那边帮我抽空看看吧。”江歇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他低头整理东西,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绑着蝴蝶结的首饰盒。
解开丝带,打开盒子,一条钻石手链正安静躺在绒布上。
“还有温琅……”江歇看了看,之后把手链重新装好,接着说:“帮我照顾她。”
江歇语气未变,但是郑砚浓大概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选择。
把劝阻的话憋了回去,郑砚浓说了句‘照顾好自己’,便连忙驱车去到江歇家,开始完成他交代的事。
温琅的课十点半开始,抱着材料和笔记本的她,站在教室门口给自己加油鼓劲。深呼吸几口,她推门进去。
站在白板前,温琅写下西语名,和台下的学生用中文和西班牙语做起自我介绍来。固定句式包括年龄和履历,连带着一些爱好解说,温琅边说边在黑板上写下重要单词——
“轮到你了。”她把手里的录音笔递了过去,“试着做一下你的自我介绍,之后传递下去。”
这样的开课方法,让在场的学生有些惊讶,但是他们还是根据温琅的方法做着,特别配合。
等录音笔回到温琅手上,她扬了扬说:“下课前我们来听。”
“今天我们来说说,有哪些针对不同场合的常用语。”说完,温琅在投影上放出视频,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起来。
下课前,她把录音笔上的内容播放给所有人听。
“听听,表达的过程中类似于‘恩’的卡顿多了,是不是有些令人反感?”温琅笑着看同学们,紧接着分析下一段。
“不要以为你觉得你懂就是真的懂,口语表述和纸面表达是不同的,养成录音之后复检的过程,才能进步。”温琅把文段中的错误写在白板上,当场纠错。
课程结束,温琅笑着离开。知识点和水平测试都已经完成,棒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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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测结束,没有感染的与会人员得以离开。江歇早已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凳子上看本地新闻。
正在直播的连线视频中,医护人员疲惫不堪,他们抽不出时间接受采访,长时间的工作让所有人精神紧绷。
不远处,换班的保安就进靠着墙壁睡着。
一夜过去,医院周边的情况稳定了,但是就诊压力仍在持续。
当江歇收到郑砚浓发来的邮件,这才提着箱子往外走。
到达大厅,谢绝了门童的帮助,他拒绝了主办方的安排。
“我不回去。”
不远处,和他做了同样选择的医生们正等在一边,而黄教授正趴在前台的大理石桌子上,写着什么。
“江医生,你怎么没回去?”江歇走到老人跟前,见他正写着请愿书。
“您不是也在。”江歇说着,把扫描件调出,拿给黄老师看:“这里是我的学历证书,从医资格证,我在德国留学期间,曾参与过流行病防控的支援工作,我想留下。”
黄老师看着他,虽未说什么,但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在名单上写下江歇的名字,递给他一张表格。
没过多久,分散在大堂的医生们自发组织了起来,根据科室排好队。
“大家都想好了吗?现在还来得及。”黄老师把手背在背后,严肃地问。
“想好了。”
“车都走了,不后悔。”
黄老师并没有把请愿书拿出来,而是语重心长地说:“你们留下还是回去,都是自由的,要好好考虑自己的情况。”
听他这么说,大家纷纷表态,还是要留。
之后,这些自愿留下的医者,在传阅的纸上分别写下各自的名字,红色指印不断增多。
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江歇迟迟没有落笔。思考再三,最终他跳过那一栏,把纸笔递给下一个人。
他们因为医疗交流聚在这里,分别体会了这座美丽城市的独特韵味。而在旧年将尽的现在,这座城市生病了。
这一刻,他们不仅仅是游览过山水楼阁的旅人,而是能够在第一时间赶去提供支援的专业人员。
白大褂代表着医学的纯粹和初心,也代表着他们救死扶伤的决心和担当。
他们不想走,也不能走。
趁着黄教授和当地部门联系,不少人抽空开始打电话。江歇没有这个需求,他站在角落,安静看着。
不远处,操着一口蜀地方言的女孩,正用略快的语速说着什么,单从语气上听不出什么,只是她正在原地踱步,透露出几分不安。
“领证啥子时候不能领嘛。”她说着说着停下脚步,过了一会,冲着听筒说了句:“爱你。”
每一个选择都要伴随取舍,这一刻,没有人真的轻松。
宾馆的工作人员匆匆赶回,拿出东拼西凑买来的口罩和免洗手部消毒液送给每个人。他们对着留下的人反复说着谢谢,不停鞠躬。
黄教授放下电话,招呼大家根据科室排队站好。近百号人站在酒店大堂照了张相,约定好等一切过去,再来聚聚,一个都不能少。
经过当地医疗部门研究决定,即将把选择留下的医护人员分配到不同的医院缓解就诊压力。
江歇和另一位在icu病房工作的男护士分到一组,两个人被送到附近的医院。
“防护服会穿吗?”护士长来接人,把他们带到更衣室前不忘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