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琅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送上祝福:希望郑砚浓此后能认真对待感情,然后找到能陪他共此生的人。
江歇从未发过朋友圈,但在这天,他破天荒发了一条状态。自拍图片中,他蹲下搂着温琅的肩,温琅则抱着黄油的脖子。
他只配了一个字:家。
黄油贴着温琅的腿走着,江歇站在温琅的另一边。他们趁着阳光大好,准备多走走。
江歇握着温琅的手问:“关于婚礼和蜜月,你有什么想法?”
温琅正眯着眼,享受阳光亲吻面庞的感觉。听江歇这么问,她想了想。
“蜜月的话,我肯定能申请到好多好多假期。”温琅说到这,展开双臂,试着用这种方法显示出她有多么慷慨的假期。
“但是你的话,肯定放不下病人吧。”在江歇无数个加班的夜晚,温琅都安静陪着。
眼前这个人,对眼科的热爱,是深入骨子里的。他可以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天,反复重复着早就刻在心里的手术步骤。他也可以牺牲自己的时间,只为了多看几个病人。
他是天生的医者,心怀无私。
江歇并未反驳,却也不想让温琅委屈。
“我们不如一年约定一个到两个地方,这样的话,我也是可以接受的。”温琅朝江歇露出甜笑,那笑容里有着她的退让和理解。
“那第一个地方,你想去哪?”江歇想了想,打算先从第一个地方开始着手安排。他想把每一天都充分利用起来,想要给温琅创造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
不过其实只要是身边人陪着,哪怕什么都不做,他都觉得幸福。
“德国。”温琅脱口而出:“我想去看你学习的地方,想吃你吃过的食物,想看你看过的风景。”
只要是关于你,都是极好的。温琅看着江歇,把一月朔风下的他,清晰地印在心里。
“好。”
他们继续朝前走着,各自的影子和黄油的交汇在一起。日子悠长,却因为有了彼此而注定不同。
***
清明这天,江歇一早带着温琅去给父母扫墓。想想温琅第一次来时,江歇正一个人对着墓碑沉默。
这次来,他们牵着手。抱在怀中的花朵,是温琅精挑细选过的。墓园的风很大,江歇挡在温琅侧边,他把鹿皮手套分给温琅一只。
“我从来没想过,办个婚礼会有那么多事。”温琅说着,带出几分哀怨。早知道这么麻烦,她就不办了。
江歇见她抱怨,笑着挠了挠她的手心:“你是爸妈的宝贝,他们自然想要给最好的。”
其实江歇不说,温琅也是清楚的。她是温若锦的女儿,就这个身份,都让她无法逃开过程繁琐的准备。
衣服试了又试,化妆师都挑了好几个,主题和花朵,烟火和喜糖,虽然都可以交给婚庆公司,但是岳蓉却还是忍不住全程参与。
她加入进去,其实无异于让所有人都参与。因为她选择困难,所以大家便得跟着表达意见。
单是喜糖,温琅就跟着岳蓉吃了二三十种巧克力。如果不是她是吃不胖的体质,这会儿怕是早都跑到角落里去哭了。
眼看就要到达墓前,温琅有些紧张地站住脚:“怎么样怎么样,我今天穿的。”
温琅穿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娃娃领,百褶裙摆。黑色贝雷帽戴在头上,长发柔顺地披散着。
“很美。”江歇亲了亲她的耳朵,在她耳边落下肯定。
温琅深吸一口气,紧抱着花束。大步迈到墓前,蹲下身来。江歇把棉垫放在她膝下,温琅便跪了下去。
“爸爸妈妈你们好,我是江歇的妻子。”温琅眨眼的速度快了起来,当她极度紧张,便会这样。
把花束放在墓碑前,温琅拿过打扫用品,开始清洁。
“谢谢你们保佑他平安长大,谢谢你们让他热爱医疗事业,热爱这片土地。”温琅仔仔细细擦拭墓碑,口中的话并未停下。
“希望你们看见他幸福,也会幸福。”说完,温琅把带来的水果和点心,整齐摆放。
整个过程里,江歇都没说话。他一直陪着,给温琅递这个拿那个。
温琅朝着墓碑磕了几个头,额头有些微微发红:“我们以后会很幸福,请你们认可我。”
话落,墓旁的花树上飘下了一朵小花。那朵小花,稳稳地落在了温琅的肩上。
风吹过,花树的枝叶发出柔和的响动,像是对温琅刚刚那句话的肯定。
从肩上取下小花,温琅站起身来:“我们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朝着墓碑又鞠了一躬,温琅后退站在江歇身边。
江歇半蹲着,用目光摩挲白色的墓碑。过了许久,他才缓缓说:“其实我曾经一度是恨你们的。”
这话一出,温琅不由瞪大双眼。
“我恨你们成全了彼此,却扔下了我。”江歇的十指交叉放置胸前,脸上表情淡淡。
“我一个人背负着比别人多出好多倍的孤独长大,说不介意,肯定是假的。”江歇说到这停下了,温琅靠近,手放在他肩上。
“但是直到遇见她,我才明白。有的时候,为了一份情为了一个人,真的可以生死不顾。”江歇说完,拿起一块绿豆糕,掰成两半,给了温琅一块。
“你们没有带我一起走,大概是预见我迟早会遇见属于我的爱人吧。”说完这句,江歇把绿豆糕填入口中。
“谢谢你们,也请你们在另一个世界,继续幸福。”说完,江歇站起身。
他牵着温琅离开,身后花树摇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