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食指点在怀絮耳机上，很有礼貌地先凑近问：
你在听什么？
怀絮耳朵一痒，她睁开眼。
昏暗车厢内，手机在宋莺时膝盖上亮成个长方形光块。
宋莺时的头发在脸颊边轻晃，夜色中的眉眼有丝朦胧美感。
她的鼻息打在怀絮下颌上，轻柔而温热，告诉怀絮，宋莺时靠得很近。
怀絮不自在地向后仰去，宋莺时的鼻息滑到颈间，她偏头低声道：
听歌。你坐好。
为了不打扰睡觉的练习生，宋莺时同样小声说：
我也想听歌。
眼见宋莺时听不到歌不罢休，怀絮把耳机摘下来，抛给她。
怀絮低头，在兜里摸索手机，想拔掉耳机线、把耳机借给爱闹腾的宋莺时。
她手机拿到一半，右耳里被塞了个耳机。
怀絮动作停住，偏头看去。
耳机线在她和宋莺时之间形成了个Y型，一只在她右耳，一只在宋莺时左耳。
同样的音乐沿着分叉的耳机往上，流入不同人耳中。
宋莺时脑袋随着旋律轻晃，忽然搭着怀絮肩头笑了下。
她身后是点点烁烁的路灯和月光，宋莺时微微歪头，长发从她肩头滑落，她眨了下眼，轻声道：
你也喜欢这首歌啊。
这句话分明轻的像一口风，稍纵即逝，却生生越过激烈亢奋的节奏鼓点，像穿透一张膜，分外清晰地闯进怀絮的身体里。
怀絮霎时分神。
再回神，她身边的宋莺时正低头玩手机。
不知看到什么，宋莺时又打开计算器一顿输入，最后抬头幽幽道：
你竟然比我多41个粉丝。
怀絮把宋莺时膝上的鸭舌帽拿起，扣在她脑袋上一压。
练习生们在N市酒店入住一晚，第二天开始进行物料拍摄。
因为是分组拍摄，还拍摄了不少镜头作为后续宣传备用，这次的拍摄用时两天。
5月30日，在酒店的大厅里，由节目组安排不同分组的老师们来跟练习生们进行交流，以及各种注意事项的普及。
包括对练习生们在节目拍摄期间的诸多限制，比如不能流出负面新闻、遇到事情首先与节目组沟通等，都讲得细致明白。
5月31日下午，节目组给练习生们一人发了张表格，上面涉及了不少问题，按陆雪闻的话说，跟写同学录似的，就差贴个自拍上去了。
宋莺时回答完这51道题，也累得不轻。
直到6月1日早6点，初评级录制当天，一切准备就绪，她们终于坐上前往拍摄基地的车。
春野这期的拍摄基地，选的是N市一家刚筹备完成的主题度假村，有配套游乐场、度假酒店等，风景也很不错。
节目组在这里搭建了舞台和录音棚、演播厅、宿舍等，筹备的很齐全。
而度假村的标志性建筑是一座白塔模样的高楼，也是练习生们这次入住的地方。
基地集合，会是她们的第一次拍摄，几十台摄像机和多位VJ老师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们了。
沿着暖橙月季花拱卫的小径，练习生们穿着整齐一致的制服，走到白塔脚下。
衬着湛蓝的天空，这一幕美得近似梦幻。
VJ老师们扛着摄像机，尽职尽责地将每个值得捕捉的瞬间记录下来。
在宋莺时附近的VJ老师们，都会不知不觉将镜头对准这个明媚的女孩。
面对不同的体态五官和精神面貌，镜头远比肉眼更苛刻。
即使这些学员都经历过或长或短的训练，但宋莺时的镜头感还是太突出了。
体现在VJ老师这端，感受就是，不用镜头找她，而是她极度配合镜头。
她没有直视过镜头一次，但她的肢体和神态，全部都以最佳姿态出现在镜头内。
随随便便就能出货，拍起来特别省心，还有满足感。
如果事后将VJ老师们的内存卡拿出来比对，会发现几乎所有的VJ老师都拍过宋莺时。
除此之外还有怀絮。
怀絮的气场会吸引镜头。
镜头是VJ老师的眼睛，他们会不自觉地把视线落到怀絮身上，去看她在做什么，而怀絮呈现在镜头里的氛围和气质，总能给他们惊喜。
拍过大大小小明星的VJ老师们明白，有一种人就是天生有镜头感，很玄乎，但就是存在。
制作正片时，并不是每个人的镜头都会放出，所以这份独特也就格外重要。
参观完白塔外围的风景，练习生们正式进入白塔。
一楼是个宽阔的大厅，已经清空，现在摆满了各色行李箱，看过选秀综艺的对这个套路都不陌生。
宋莺时不怎么看综艺，但她当过导师，此时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风水轮流转。
两侧和前面，架满摄像机，对着她们这群刚刚进来的练习生，让人一时间有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面试见过的吴导，带队封闭训练的石芷，和几位PD都在。
练习生们都进来后，不久，一位穿着休闲、长相英俊阳光的男人从侧面走出，面朝练习生。
他还没说话，练习生们就一阵低呼尖叫。
任迁！
任迁，桃厂第一代男团的门面，以唱跳实力著称，还很接地气，经常开直播跟粉丝唠嗑。
他出自演员世家，父亲是名导母亲是影后，出道三年不碰影视剧，却丝毫不影响他的顶流地位。
任迁没有架子地招呼大家，笑道：
大家好啊，路上累不累？介绍一下我自己，我是你们的导师任迁，同时兼任PD，主持人的活也是我做。都别见外啊，可以叫我任哥。
话是这么说，大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叫PD或导师，只有几个胆子大的躲在人群里喊任哥。
简单的开场后，两三个工作人员从旁边走出来，一人拖着个能放棉被的储物箱，任迁道：
大家都知道要做什么了吧？
所有人有气无力道：收手机。
不出所料，工作人员果然开始一个个收起了手机。
宋莺时关了机，依依不舍地把手机放进保鲜袋里，再在标签上写上她的名字。
她正写着，听到任迁道：还有行李箱
身边带了多个行李箱的练习生立刻戒备起来。
不会吧？节目组又要不做人了吗，只能带一个行李箱的套路又要重现江湖了？
宋莺时也带了不少行李，立刻支起耳朵听着。
任迁道：不完全是。
他反手拿出几张银行卡大小的卡片来：这个是咱们节目通用的货币，星卡，后面会根据你们的表现发放给你们。
从初评级开始，你们每天生活要交给节目组一张星卡作为生活费，生活费告罄，则自动淘汰。
现在你们只能携带一个行李箱进去，今天的初评级结束后，你们可用星卡来换取行李箱，之后就不可以再兑换了。现在，行李箱放在这里，你们跟我去初评级。
任迁将星卡在手心里一拍，神情认真许多：
在这里，无论大小事，命运由你们自己来决定，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宋莺时凝神听了内容，明白了。
也就是说，她来参加选秀，除了身上系统给的生命值外，选秀还来了个生命值算法呗。
但截然不同的是，选秀的这个生命值，全靠她自己争取。
宋莺时眉眼舒展。
那还怕什么？
宋莺时身上有一股什么都不怕的劲儿，有挑战反而会激起她的斗志。能做好自然好，做不好她也看得开，因而心里没什么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