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锅子煮咖喱,另一只锅起油准备炸猪排。前头都还不错,没有出太多状况,但是到这最重要的一步时,问题来了。我遇到了所有新手都难以逾越的坎儿——害怕油溅。
将炸猪排滑入油锅时,我太心急了,没有等它完全贴到锅底再松手,而是还差一段距离的时候迫不及待缩了手,导致猪排“摔”了下去,溅起一小簇油花。
绝大多数油花并未泼溅得很远,仍然回到锅里,只有一滴热油,不太听话地落到了我的手背上。
那一点皮肤霎时泛起尖锐的痛楚,我立马想要跑去冲水,门外门铃这时却响了。
我只好匆匆关灭炉火,跑去外头开门。
“谁啊,快递吗?”雁晚秋专心玩着游戏,视线紧盯大屏幕,并不往这边看。
“不知道啊。”我甩着手开了门,看到门外陌生的中年妇人时,有些怔忡。
她虽然都没开口,但我毫不怀疑她与雁晚秋的血缘关系。我甚至觉得,雁晚秋长到四五十岁的时候,应该就是她这个样子了。
她看到我也有些惊异,迟疑地确认:“这里是雁空山家吗?”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雁晚秋听到门口的动静,突然叫起来:“姨婆!姨婆是你吗?你来看我啦?”
小女孩急急从地上站起来,跑到门口,一下子扑进妇人怀里。
“哎呦我的小宝贝。”妇人将雁晚秋抱进怀里,慈爱地拍着她的背,“想死姨婆了,姨婆好久没见你了,你想不想我?”
“想啊,特别想你呢。”
两个人头顶心情值都飙到非常高的数值区间,在80左右。
一般80以上,我形容它是正常人的快乐;85以上,是今天突然休息的快乐;90以上,是被一百万彩票砸中脸的快乐;95以上我目前还没遇到过,但如果遇到,那应该就是——我想象不到的快乐吧。
“不好意思,你是…”确定这的确是雁空山的家,妇人不再拘谨,直接抱着雁晚秋进了屋。
我在她后头关了门,闻言道:“我是隔壁的,这几天我家在电路改造,阿公又去旅游了,就暂时借住在这里了。”
雁晚秋叫她“姨婆”,那她应该就是雁空山的姨妈。第一次见雁空山的长辈,还是这么突然的,我有点手足无措,关了门就傻站在那里,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阿山这边怎么还有个小孩儿。”妇人抱着雁晚秋坐到沙发上,神情温和道,“我是阿山的姨妈,姓许,你就叫我‘许姨’吧。”
“好。”我背着手,乖乖叫了她一声。
她微微笑眯了眼,看起来挺喜欢我的。
“你穿这一身…在做饭?”她打量着我身上的围腰。
经她一提醒,我这才想起锅里还有块猪排。
“姨您先和秋秋玩,我这边还有点事…”说着连忙调转方向往厨房跑。
还好刚才我去开门有记得关火,猪排只是浸在油里,没有焦糊。
再次起油锅,将猪排炸到金黄捞出,接着第二、第三块,也是同样的步骤。将全部猪排搞定,我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书店要关门了,就给雁空山去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雁空山的声音带点温柔的笑意:“怎么了?”
我看了眼厨房外头,客厅里雁晚秋正和姨妈聊得热火朝天,好像已经开始和姨妈介绍自己的游戏机了。
“我今天做了咖喱猪排饭,你不用买菜了,然后…你姨妈来了。”
那头一静,再开口时,语气里的轻快便不见了。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从厨房探出头,问:“姨,您晚饭吃了吗?”
“没呢,不用特地准备我的。”她抽空回我,“给我两口菜就行,我减肥呢。”
“咖喱猪排可以吗?”
她一笑,看向我:“可以,我都可以。”
我盛好饭,切好猪排,淋上咖喱,雁空山正好回来。
相比雁晚秋面对许姨的热情,他至多只能算是“客气”。吃饭时也不怎么主动说话,大多是许姨问,他老实答。
“阿山,你都快三十了,还没打算定下来吗?”
雁空山眉心动了动,十分克制地没有不耐烦。
“这问题您问过我很多回了,我的答案永远只有那一个。我不准备结婚,我觉得一个人挺好。”
雁晚秋乖乖扒着饭,似乎对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
虽然我现在是雁空山的(实习)男朋友,但我知道这不是我能掺和的事,也只得低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你这样让你爸妈,让新雨在另一个世界怎么好安心?”
“他们不会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
“你…”许姨有些气急,“算了,我今天不说你的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也不需要我管。我今天来,是要和你谈谈秋秋的事。”
一听涉及到雁晚秋,我不自觉偷偷抬眼看过去。
“丁白舟只在国内待两个月,很快就要走了…”
没想到她一开口就是王炸,我心惊胆战,扫了眼雁空山,发现他除了面色有些沉,倒是没有爆发迹象,暗暗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