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端着咖啡下楼,差点踩空,月色真美在他的了解里其实是日本的爱情名句之一,原句是“今夜は月が绮丽ですね”,日本人自觉含蓄,于是把“我爱你”翻译成“月色有你才如此美丽”。
他拿出手机来看着今天的新闻和邮箱里的邮件,坐在餐桌前一条条的回复各种议案和财务分析报表。其实他从来不在餐桌前干任何除了吃饭外的事情,但是他也不好在两人份前自己先吃,又觉得自己干坐着有点奇怪。自从他发现路明非有那么一点“问题少年”还有那么一点“玻璃心”和缺爱之后,他仿佛真的怀着老父亲的心,顾虑了特别多事情,平时他楚少爷哪需要说句话都斟酌再三,还帮别人买早饭。
他向来都是一句话解决问题。可是这“一句话”在路明非那里就被理解出了一千万种意思,每种意思一不小心就能让他崩溃,但从没人跟他说话小心翼翼,所以他藏着的心思经常崩溃。崩溃之后也没人发现,他只好自己一片一片的捡起碎了一地的心,再拼起来,拼完又被一句话打碎了。但前进还是要前进,后来他再也懒得拼起来,就边碎边前进,心被留在了路上。他曾经以为诺诺是他的502,结果这瓶502把碎片粘地上了,他想捡都捡不起来。
他其实是想拽路明非一把,可好像把自己也拽进去了。
“哇父亲您等我吃饭啊我好感动!”路明非顺着扶手一个跨跳下来,看起来完全和刚刚那个命都要没有了的颓废少年判若两人。
楚子航把手机锁屏,拿起一片面包,“你发的那张照片我有正面。”
路明非差点把牛奶喷出来。
啥?正面?师兄的自拍?
“不是吧,你嫌我拍的不好看咋的,你还有自拍?”路明非快笑岔气了。
楚子航把手机顺着餐桌滑过去,路明非解锁,发现相册里的那张照片和自己一模一样,是他拍而不是自拍,只是区别在于自己的那张周葳蕤是背过去的,楚子航手机里的这张是正面照。两人对周葳蕤的印象都不是特别深了,看着这张照片其实感觉挺像回到了学生时代。在蒙特利尔的时候出现的确实也是周葳蕤本人的幻象,只是现在想来那形象还有点惊悚。但是脱离了这种玄幻色彩,其实看起来她还是长得不错的,只可惜路明非语文不太好,形容谁都是“他有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个嘴”之类苍白里带着骨感的词语。
“那我们凑一凑,岂不是能把她拼起来,到时候一起寄给叶淑?”路明非把黄油抹了厚厚的一层。
“我猜周葳蕤不想让叶淑知道她的存在。”
“你猜对了,可是她还留了东西给叶淑,我正想着该怎么给她。”路明非掏了掏裤衩兜,掏出个项链来,“就是这玩意儿,你说怎么给,叶淑是学生会的,但我不认识她,大小姐的生活标准应该瞧不上这玩意吧,周葳蕤说不能离身。”路明非把项链举起来摇了摇,“我总不可能嵌她身上吧……”
“她有没有规定非要是一条项链?”
“没啊,就算她没规定我也不可能把一条变成两条啊……”
楚子航伸手示意路明非把项链拿过来,路明非递过去后就看楚子航把杯子侧过来,对着光把项链置后,透过玻璃看了一会儿他说:“银的,上面嵌的是钻石。”
“那好像还比我估算的值一点钱……”
“人都有一些习惯,通常不是通过贫富能改变的,比如陈墨瞳大多数情况下只戴一对四叶草的银耳坠。”楚子航把项链丢回给路明非,“你要让它变成叶淑的一个习惯之一,是戒指或者耳坠都无所谓,银是可以融的,重新锻造很简单。”
路明非登时觉得应了那句话,“条条大路通罗马”。只可惜罗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习惯不可能一天养成。
“我怎么知道她有啥习惯。”
楚子航咽了一口面包说:“那你让她吃下去吧。”
路明非扶额,“你这想法有点危险,”他盯着那个项链看了又看,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办法,“我的妈,你这么一说其实也不是不可行哦,让她吃下去吧。”
“我开玩笑的,你别往这方面想。”楚子航摆摆手,“你知道等量代换吗?为什么周葳蕤不让这个项链离身,肯定有她的理由,你不一定要转变项链的形态,你可以转变项链的性质,用相等的理由代换。”
“智者啊……”路明非喃喃道,“她就是为了保护叶淑的安全啊,说这个项链里有归息的能力,如果在危险情况下可以释放出来救她一命,顺便让学院不会怀疑叶淑的言灵真实性,毕竟她本来是霜印,后来才被改成了归息,但她现在是归息归息用不了,霜印霜印放不出,周葳蕤这么担心不是没理由的,所以这么看起来就没法代替啊。”
“既然她的言灵被代替了,那她今后的存在也就是一个B+级的信息处理工作者,非杀伤性言灵的外派工作和毕业路线都和我们不一样的,虽然体能训练也会有,但是学院不会派能力不足的人去执行部贸然送死,所以她怎么可能有需要用到这个项链的时候?”路明非把项链放回桌子上,风卷残云的吃完了最后两片面包。
“你没发现整件事情有一个最大疑问吗?”楚子航盯着桌上的项链,他发现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整个计划带的忽略掉了一个最重要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