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装死一般的躺倒着。
中途守卫探头进来巡视了几眼,她们约莫有一二十人,都横七竖八堆在干草上。
为了不暴露情况,规避突如其来的检查,白灵只得维持住一个造型,时间久了,难免全身僵硬。
不远处的祈宝会声音逐渐散去,快结束了吧。
原本计划在祈宝会当众揭穿赵彦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
但探查之后白灵发现,守卫只在门口巡视,说明这个屋子背后应该是无路可走,在只有一个出口,外面天还亮着的情况下,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她虽然体质特殊,但同样的距离,她跑叁步,守卫只需跑两步。
贸然跑出去被抓回的可能性太大了。
除非等到天黑。
白灵蜷缩在角落,看着黑暗一点点侵蚀周围的阳光,门口守卫升起了火堆,火光从窗户缝隙里透了进来。
想起很久以前,也有过这种时候。
大约是齐国监牢迎来的最忙的一天,每个狱卒都押解一位犯人往邢台上走去。
恐惧像悬在每个人头上的铡刀,监牢里从绝望的啜泣,演变成干哑的嘶鸣。
今晚就是铡刀落下之时,沉寂了多日的监牢,伴随手链,脚镣互相交碰发出的脆响,在整个牢里罪人的哭喊声,狱卒的叫骂声苏醒了。
只听得哀嚎遍地,模糊中传来什么欺君之罪,什么满门抄斩。
白家一共二百七十四人,皇帝下令诛杀白家满门时,白家人四处躲藏、逃跑,每天都有新的人被抓进来,她一个也不认识,连眼熟都做不到。
她缩在最里面的监牢里,穿着最下等的粗布衣裳,抱着膝盖坐在牢房的角落。缓慢睁开了眼。
爹爹和娘亲也被带走了。
已经过了多久呢?白灵也记不清了。
最深处的牢房一直都是极暗的,暗到数不清时间。
外面的声音渐渐弱去,待到监牢里空空如也之后,白灵被狱卒领了出来。
她深居相府中,不懂朝政。
也不知道爹爹究竟犯了多大的过错,明明年初还好好的,不是吗?
夜半凌冽的秋风刮着她单薄的衣衫,狱卒举着的火把忽明忽暗,远处一排十列的刽子手擦明晃晃的大刀,底下是一片血肉模糊。
一只手遮住了她的眼睛,指尖比秋风还冰上不少。
“对不起,我来晚了。”
熟悉的香味把她裹住,火光摇摇欲坠般从指缝中探入,是太子的声音。
天终于黑了。
放弃那些尘封的回忆,白灵从人堆中站了起来,活动了下麻痹的四肢。
至少,现在还能救她们不是吗?
戌时已过,祈宝会最后的评选悄然落地,最终还是温家大夫人拍板,选定了一个玉石雕刻的貔貅,貔貅口含悬空的金珠在嘴里打转,无论是寓意还是技巧,都堪称一绝。
温羽迟握着手里的那个青瓷小瓶,却迟迟没有看见它的主人。
余霞黑暗掩盖,早日还能刮去秋季燥热的微风,此刻也变得凌冽异常,心中隐隐感觉有些担忧。
高大的身影静悄悄走到他身后:
“未见白姑娘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