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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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连忙让一边。电影导演亲自演示是很正常的情况,他们在片场经常上蹿下跳,一会儿给这个演员演示,一会儿给那个演员演示,一会儿是这个角色一会儿是那个角色,宛如精神分裂。很多导演自己就是非常出色的演员,他们甚至自导自演,比如伍迪·艾伦《安妮·霍尔》,凯文·科斯特纳《与狼共舞》,梅尔·吉布森《勇敢的心》,北野武《花火》,罗伯托·贝尼尼《美丽人生》等等。即使他们不是主角,也常常是配角,比如《出租车汽车》中的乞丐,《喜宴》中的客人。

因此,江沅认真看着。

王金发躺在床上,他身材壮、皮肤黑,正三角脸,上细下粗,水桶腰,中间粗两头细,于是,只见此时的王金发跟一条大黑鱼似的,两手放在脑袋两侧,在床上扭了扭,一边扭动,一边说:“啊啊啊啊————”

江沅:“…………”

沈度:“…………”

摄影师:“…………”

摄影助理也:“…………”

“啊”完,万金发又翻身坐起来,问江沅:“学会了吗?能演好吗?”

江沅利用抽象思维体会了下角色精神,点点头:“我试试。”

“好。”王金发整理了下头发,说,“那开始吧。”

…………

于是,浴巾拿掉,摄影机开始拍摄了。

江沅躺着,……。

江沅:“……”

这一回,电影脚本依然没有太多细节。

为、为什么要这样演——

江沅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回到房间以后,翻来覆去半宿未眠,内心颤抖着、激越着,他不知道那种心情是什么——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他只知道它足够强烈,强烈到了迟钝如他也感觉到那种心情,知道前方等着他的可能有场天翻地覆。只是可能。

他的心里似乎有着挺疯狂的冒险因子。沈度这人压抑、克制,又不正常,于是他就有点儿想去惹惹对方,刺激对方,看对方为他加倍地压抑克制,看对方为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感性上跃跃欲试,而理性上警告自己:别这样,不行。

思绪回到片场,接下来是“正餐”了。

王金发将两个演员按照脚本摆好姿势。两个演员横在床上,写字台在床脚方向,而摄影机则摆在了辛愿送的礼物后边,这样,正接吻的小瓷娃娃刚好挡住一片地方。

“好了!”王金发抱着胳膊,只把它当普通拍摄,“一二三,走!”他觉得这只是艺术而已。

沈度扣着江沅十指,固定在对方耳旁。他紧盯着江沅双眼,一瞬不瞬。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江沅溺在对方眼神中,无力拒绝、无力挣扎,让他有些手足无措,简直产生眩晕感了。

江沅觉得,男人真是够悲哀的。他喜欢这个感觉,甚至迷恋这个感觉。他回握着对方手指。

江沅学着王金发,可到了后来,他自己也不太清楚是不是在学王金发了。

沈度背部肌肉隆起,似两座小山丘。

江沅、沈度二人知道这个镜头会有多长。等时间差不多了,二人十指紧紧扣着,代表他们已经完成这个重要的仪式了。

下一镜,导演上来把江沅给翻过去了。

到最后,沈度直起身子,扬起脖子,还闭上了一双眼睛。从王金发的角度,在昂贵的摄影机下,他能望见沈度长长的睫毛、禁闭的眼睛、高挺的鼻梁、扬起的颈子、性感的喉结、饱满的胸肌。

用来拍摄电影电视的太阳灯非常热,沈度额角出了一滴汗,顺着下颌滑下来,不见了。

这一场,王金发的打光也是十分极致。摄影机拍沈度左侧,而光则由沈度另侧打过来。沈度只有右肩那边有光源,左边没有,前后也没有,因此,沈度上身的轮廓被勾勒出来,十分立体,带着一些剪影效果。他头发正被右侧光源给点上来一些金光,睫毛也是,长长的,又密密的,带着光晕。鼻梁显得无比高挺,平时禁欲的两片唇此时竟然微微张着,在类剪影的效果中给人极强的冲击力。下方,喉结明显,偶尔一滚,胸肌背肌则是微微鼓起,让人感觉有些恍惚。

“好了好了!”当室内的温度仿佛升至了顶点的时候,王金发喊,“cut!cut!cut!”

顿顿,又叫:“行了行了!收工前的最后一镜了!”

沈度立即后撤开去。

…………

这一天的最后一镜,两个主角贴着、搂着,姚震说,他马上要出差两周,叫辛愿等着自己回来。

江沅知道,接下来的内容就是开机首日拍摄的了——辛愿、姚震正要接吻,没想到,姚震母亲突然出现,辛愿只能落荒而逃,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姚震母亲震怒不已,最后甚至吃药“自杀”。

第21章 《柜》19┃“明早开拍!!!现在要加戏!!!这他妈不故意的吗?!”

“姚震生日”结束以后, 姚震出差,辛愿等着,而两个人再次见面就接首日的内容了——姚震回来, 辛愿开门, 他们两人对彼此的想念刚好到了极致, 没想到,姚震母亲突然出现, 二人突然“出柜”了!姚震母亲震怒不已,最后甚至吃药“自杀”。

出院后,姚震妈妈压着姚震到他父亲的遗像前, 对儿子姚震说, 她管不了了, 要他亲自跟父亲说“一定要当男同志”, 还要他亲自跟父亲讲,妈妈自杀是他逼的,而且自杀不止一次, 请爸爸在阴曹地府见到她后不要痛斥,要原谅妈妈,接受妈妈, 因为她是真的太绝望了,她不是不想照顾儿子, 更不是不想照料公婆,等等等等。

于是姚震也崩溃了。

本来沈度十分出色,那位扮演姚震母亲的女演员也十分出彩, 可是就在王金发在监视器后回放两次, 还是一次快一次慢,点头说“过”时, 江沅看看那个遗像,眨眨眼,而后拔脚走到王金发的导演椅旁,蹲下,笑笑,仰着头看王金发,轻声问:“王导,咱要不要重拍一次?”

王金发:“嗯?”哪有问题?

江沅说:“那个照片上边儿有灰。我寻思着,既然姚震妈妈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遗照,说明姚震妈妈非常重视、非常爱惜这个遗照,她肯定会经常擦的,不会让它落灰了。”江沅知道,这肯定是遗照道具在箱子里放太久了。这十分正常,电影筹备动辄一年甚至数年,各种道具搁置久了,就有灰了,需要擦拭,然而道具组的大老爷们擦不干净是常有的——他们大多只是工人,东抹一下西抹一下,只擦他们看见的“脏”,做家务毫无条理。当然,这回也可能是遗照道具摆在卧室的床头柜,挨着窗子,才落灰的。

江沅觉得,其他那些室内摆设不干净也没有什么,可是“姚震爸爸遗照”这个东西太重要了,王金发在监视器的小屏幕里看不出来,绝不说明电影院的大屏幕里也看不出来。他知道,荧幕会让一切纰漏一览无余,烂电影在尺寸越大的屏幕上显得越烂。

听了这话,王金发挑挑眉,离开椅子起身走到“姚震爸爸”的遗照前,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而后转身走了回来,对摄影师打个手势,说:“再来一条儿。”

摄影师比了一个“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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