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椅上的爱(1 / 2)
两天后,姚娜把一只录音笔放到了我桌上,王博文得手了。
我坐在办公桌前沉思,自己并没有料想中的喜悦,反而是迟疑、犹豫、难过。
之前半个月的谋划,以及我和姚娜两人惊心动魄的行动,并没有让我有成就感。反而像拿着个烫手的山芋,握不住,也不敢扔。
黄江海受贿事实已经确定,下来就是如何处理的问题。
如果把证据直接交给马婷,她一定会很为难,那是跟着林伟几十年的发小,她忍心撕破脸吗?就算马婷狠狠心,撕破脸,林伟会选择相信马婷,还是相信黄江海?不知道在老板的心里,把爱人和朋友放在一个天平上称量,孰轻孰重?这样做,是危险的。
如果把证据交给老板林伟,那他将更痛苦,不光是金钱上的损失,重要的是几十年朋友情谊的背叛,让他如何面对?一定是砍了左右手般的痛楚。
如果听之任之,我装作不知道呢?也不行,现在我扛着经营指标,利润怎样提升?不经营个样子出来,如何对得起小师妹。她是那么令人同情,对我那么信任,我绝不能辜负了她的期望。
躺倒装死,从来不是我的性格。当困难来临时,只有面对,对它迎头痛击,才能消灭它。
我开始思考第三种方案。有没有可能和平解决呢?让我们四方面都不受损失,把坏事变好事。
一直到晚上,还是没有想出合适的办法,算了,先出去走走,散散心。
我离开办公室,下楼,穿过有些潮湿雾气的一楼大厅,向旁边的中央广场走去。大厅里已经换上了夜班服务顾问,九十度鞠躬,笑着向我恭送。几个刚来的客人,正在办理手牌,一切正常。
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华灯初上,紧张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此时纷纷走出家门,来到广场健身。要么三三两两散步,要么排成方队跳广场舞,要么搭个班子唱几句戏,间或有几个小孩子,穿着轮滑鞋,在人群缝里穿行。
我顺着人流,慢慢踱着步,抬头看见几只小鸟在树杈上叫着,然后突然扭头钻进巢里。它们的巢搭在两根粗粗的树枝中间,像个大碗似的架在空中,那一定是一大家子,有爸有妈有孩子。
“周总,你也出来转转啊。”前方有个高大模糊的身影,推着个轮椅,轮椅上坐着个人,站在我面前。
妈的!真巧!黄江海,白天你给老子出着难题,晚上也不饶我,还让我碰到。
“啊,你这是?”我惊讶的指着他推着的轮椅。
轮椅上是一个短发妇女,大约四、五十岁模样,头歪向一边,脸斜耷拉着,并不抬眼,一只胳膊冲轮椅外举着。
“哦,这是我老婆。她几年前得了脑瘤,做完手术损伤了脑神经,在轮椅上好几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掖了掖盖在她腿上的毯子。
“这些年谁在照顾她?”我很好奇,又心惊。
“我自己,儿子已经大了,上高中住校了,我岳母七十多岁了,跟着我一起养着。”他说着,推着轮椅跟我并肩前行。
“吱纽、吱纽”,轮椅的轮子每走一圈总要叫唤一声,好像已经不堪重负,在痛苦呻吟着。
他蹲下身来,伸手检查轮椅车轴。
“这破车,总出毛病,让我看看又哪儿坏了。”他一边说,一边看了他老婆一眼,很自然的拿卫生纸擦了擦她流出的口水。
而她则毫无反应,目光呆滞的,动也不动,不答话,好像并不认识他。
“她这病多久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似乎他已经习惯了,不需要安慰。
“有八年了。”
“不能再治治吗?至少把脑子治好,能认识人吧。”我跟他一样的难过。
“这已经不错了,救过来了,捡了条命。医生说,脑神经的损伤,没有办法恢复。”他已经把轮毂往外边掰了掰,再走起来没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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