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现场(1 / 2)

加入书签

春闱当日, 前往贡院的时候,依然是谢允和她一道儿乘车过去。

在车上,谢允还拍她的肩膀,让她不要过于紧张。谢允还不知道逸仙楼楼主是宁帝的事, 他表示即便考不中, 楼天宝也可以继续跟着他, 他也会托父亲帮他介绍官职。

六部的录取条件中, 最首要的便是春闱中第。当然达官贵人也有其他法子进去, 不过正途还是通过科考,也更有说服力。

贡院的规模比之前秋闱考试的地点大上很多, 也正式很多。

因是二月,院子里是不放考位的,风太大,雪水也未全部化完。所有考生都在院内的建筑里考, 吃饭、睡觉也是在里面。

楼天宝与谢允一起交了随身物品,跟着队伍进了更衣间验明正身, 换掉了身上的衣服。

小吏带着换完衣服的儒生们往院内走, 大约跨过几道门栏, 便到了正式的考场。

考场的结构与之前又不一样。

之前秋闱选用纸造小间在这里变成了一道道隔板, 所有人在隔板里坐着, 监考的学政与小吏巡逻时, 可以从后看到他们的背。

单人小间讲究密封, 春闱的隔板小间讲究监督。会试的考生太多了,纸做小间供应不过来。况且他们只是白天考试。

楼天宝看了看手上的木牌,“拾捌阵丙列戌位”, 也就是第十八考场的第三列第十一位。

这考场的安排……楼天宝感觉自己梦回高中, 当年也是这样, 高三的时候每周都会有一次模拟高考,他们所有人将东西都收拾到自己的背包中,放到走廊上,再按照系统随机编排的位置,到其他人的教室中考试。

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

楼天宝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旁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叟对她点点头,楼天宝没有回应。前面就是巡考的小吏,她可不想被人误会自己和这老头认识。

一条长桌坐四个人,每个人之间都有结实的隔板,前方是纸糊的遮照,方便透光,也方便挡住前面人的身影。

楼天宝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了看桌上的物品:一支毛笔,一沓宣纸,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

她听着周围考生入场坐下,小声整理自己东西的声响,抬头看了一眼考场正前方的翻板。这翻板就是计时的东西,抬头就能看到。

这时,她的肩膀上响起一个小如蚊音的声音:“这就是考场了?”

楼天宝侧了侧肩膀,嘘了一声。

老鬼便在她指缝里继续说:“你不用捂住我,别人听不到也看不见我。我是滑头鬼,本就是控制镜花水月的。”

楼天宝有些想笑。

“你只有豆子那么大,镜花水月都变成微雕了,谁看得见。”

老鬼沉默了片刻。

楼天宝将他放在桌面上,老鬼鼓动袖子三下五除二蹦上了隔板,楼天宝看他飞得好快好高,仿佛一只灵活的蛾子。他去查看地形了,楼天宝便不再管他。

辰时落锁,每一个考场都有一个小吏前后跑动,将事先研好的墨汁匀出十几二十个小碟,供所有人拿取。

等他们拿好碟子,学政启封考卷,胥吏拿过考卷去每个小考场的最前面,开始念题。

楼天宝听着,这一次的经义八股明显晦涩了许多,楼天宝听完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是哪一卷哪一句。

考一天,写八道题,一共四种题型,同样题型的题目又是不同的角度,完全不能联系上下文书写。

会试比乡试院试复杂很多,这还只是第一天,还只是考四书五经,后面考策论时政问题会更难。

楼天宝用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寻找到了记忆之中的八股题。她写了百二十道八股文章题,其中有一些是与这几道类似的,也有原题。

她用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001,帮我调三十八道、七十五道、两百五十五道的文章出来。先说大概意思,然后用一点五倍速通读。”

为了这次考试,楼天宝还特意做了一份狗饼干送进宫里,里头塞着她记录好的八股文芯片,001便将这些东西上传到了自己的存储器里。

楼天宝有询问老鬼,他能不能跟着狗饼干一起进宫,等他自己找到聚灵的法阵就直接出来,老鬼和杜生都表示不行。

老鬼身体变小变敏捷了,但如果他要自己行走,就等于要走之前百倍的路程,他懒得走。

杜生表示宁帝周围的鬼怪可能会发现他,不能让他独自行动。

楼天宝是捂着嘴说话的,就像耳边细语,只有耳机里的001听得见。他立刻为她调取出对应文章,并配合她的节奏诵读。

她一边听一边修改思路,很快第一题就回答出来了。

接着再是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

楼天宝写得十分顺利,第一天的题目虽然晦涩难懂,但楼天宝胜在准备充分,她与001配合默契,竟然提前交了试卷出了考场。

老鬼呢,没派上什么用场。

他出去看了一圈,本想找点回答思路给楼天宝,谁知楼天宝已经提前找到了解题思路,他只好找了个角落,拖了张宣纸折成简易的垫子,盘腿而坐。

等楼天宝考完,老鬼早就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结束第一场考试之后,楼天宝在考场外的竹凳上喝茶休息了好一会儿,里头才响了磐声,收卷了。

她往那考场门口看,一旁来了个兜这一篮薮饼的小吏,楼天宝拦他下来,取了一块,就着茶水一边吃,一边看离开考场的儒生们的表情。

有人欢喜有人忧,还有人抱头痛哭。大概他完全不知道要写什么吧。

楼天宝在竹凳上气定神闲地喝茶吃饼,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考生。

那些考生渐渐走到了休息处,拿茶拿饼,楼天宝见谢允来了,忙将手里的薮饼塞进嘴里,拍拍双手,重新拿了一杯茶和一块饼,递到了谢允的手上。

谢允拿了饼和茶,坐在楼天宝身旁的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公子少吃些,等会儿就开饭了。”楼天宝提醒他。

谢允应了一声,一旁便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都进这院了,怎么还伺候他。”

谢允嘴里一口饼便没吃下去。楼天宝不耐烦地转头过去,对上了宁更生那张白嫩的娃娃脸。

楼天宝说:“您吃您的饼。我出了国子监还是公子的书童,侍奉的事情不劳您费心。”

宁更生一看楼天宝不乐意搭理自己,周围又有人好奇地往他这里看,只觉得脸面拉不下来,便说:“喂,我和你同寝许久,这在帮你说话呢,你怎么恩将仇报?真是不知好歹。”

楼天宝叹了一声,摇摇头。

这小子态度有些古怪。本来宴会上输了,他斗嘴斗不过就无能狂怒,跟个好斗公鸡似的,现在倒为自己说话了。

这时后边又有一人说:“更生,你都多大了,还在人多的地方大声喧哗。两位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家里的幺儿,大家都太惯着他了。”

宁定远给谢允与楼天宝赔了不是,又拉着宁更生走远了。

他这弟弟有些紧张,就想找楼天宝说话,谁知看到了她喂公子喝茶的场面,也不知怎么心底无名火起,就冲过来训斥。宁定远思索着,要怎么说服自己的弟弟,别把注意力放楼天宝身上了。

谢允吃完了饼也喝完了茶水,楼天宝便和他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

她小声说:“我还以为在国子监同寝那么久,能与他们和谐共处,那宁更生实在顽固,也不知怎么的,连吃个饼都要过来打搅。”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