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暨命里没这个福气,即便钟烬拼了命保他出去,自己死在那儿,他回来后依旧病魔缠身,该受的罪一样没少。
可韩名绛开不了口,后来很多时候回想,他那时只是害怕,害怕自己成为另一个高暨,所以他默默瞧着檀永嘉离开,默默瞧着婀娜身影和黑夜融为一体。
韩名绛没追上去,但今天不是无功而返,檀永嘉拿走了那两样东西。
但凡在意,他就还有机会。
本该兴奋,韩名绛却觉到更大的讽刺,说白,他只是劝人去做本该他们做的事儿。
他们不做,还要劝人做,和杀人的毒贩没什么区别。
今日回家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
钟厘还没睡,薛姨在厨房热饭。小孩子耳朵灵,一早听到檀永嘉脚步声便在门口候着:
“姐姐!”
一开门就是钟厘那张灿烂笑脸,檀永嘉下意识把手里包裹放到一边,接过飞扑的奶团子,“阿厘怎么还没睡?”
钟厘啵唧她脸一口,“姐姐忘了吗?今天是星期五,我明日不上学。”
薛凝也从厨房出来,“嘉嘉今日回来的早,正好,我炖了鸡汤,过来尝尝。”
“薛姨,今天辛苦了。”
“那里那里,老太太今天状态很好,医生也来瞧过说没什么问题。”
钟厘帮腔,“是,奶奶今天都没把我认成大哥哥。”
钟烬和他相差那么大,钟厘实在想不清,奶奶再糊涂,也不该把他认作大哥。
钟烬去世的时候,檀永嘉瞒了罗弥一年,但纸终究保不住火,知道的时候,罗弥急火攻心,一下子成了脑梗。在医院躺了大半年,一天几千上万地往里扔,才捡回一条命。
人是好了,脑子也废了。她谁都不认识,就记得一个钟烬,逢人就喊钟烬。
可这些人里不包括檀永嘉,她习惯问她另一个问题,“钟烬什么时候回来?”
即便意识不清,罗弥也没忘了厌她。
檀永嘉垂眸,“嗯,奶..奶今天表现地很好。”
她没养成喊罗弥奶奶的习惯,她姨妈当年和钟烬父亲结婚时,老太太一百个不愿意,连带着的她这个拖油瓶,也不敢叫奶奶。
若是罗弥知道檀永嘉的亲妈是个妓女,别说喊罗奶奶,门都不会叫她进。
檀永嘉一早拎地清楚,她从没觉得自己受什么委屈。
只要钟烬在,其他一切都无所谓。
后来生活又逼着她,钟烬没了她也得好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