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脱离那密闭的空间,小赤蛇不满地扭了扭尾巴,正要扑上来撒娇,被钟离晴冷声呵斥了一句,只好不情不愿地变成了小女娃的模样,迈着小短腿,一下子扑向了她,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奶声奶气地要求道:“绯儿要抱抱!”
“你可还记得自己的身份?”钟离晴冷眼瞧着她不依不挠地揪着自己的衣摆,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痴缠劲儿,无奈之下,只好妥协地将她抱了起来,只是忍不住在她肉呼呼的小臀上不轻不重地打了几下,“堂堂大妖九婴,莫不是真的将自己当成了不足三岁的奶娃娃?你不丢人,我都替你丢人……”
“绯儿不在乎!绯儿就要阿霁抱!”化身小娃娃的九婴好似连心智都趋向于孩童似的——虽说本来也幼稚得紧,却不如此刻那么得寸进尺地粘人,想来也是看准了钟离晴拿她这副可爱的样子没辙,会不自觉地心软——娇娇地攀住钟离晴的肩膀,更费劲地伸出小短手圈住她的脖子,在她脸上蹭了又蹭,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阿霁以前最疼绯儿了!可是自从绯儿醒过来,阿霁就再也没有这样抱过绯儿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钟离晴只当她是想起了那个“真正的”阿霁,而自己毕竟不是她的原主,自然也无法给她想要的一切,包括亲近疼宠的拥抱,也并非出自真心……她是钟离晴,却不是什么“阿霁”。
想到这儿,钟离晴脸色不由沉了下来,稍稍将那粘人的小家伙扒拉开,不顾她脸上的黯然,盯着她的眸子,正色说道:“绯儿,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好生记得……琼华的命运,可全在你手里了。”
——这第一轮大比,若是不出意外,那么不为人知的九婴,将是琼华宗的杀手锏,也是她们险中求胜的最大凭依。
“兀那小子,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若是被我逮到,定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有本事你就来追小爷,追上了再说吧!嘿嘿!”
一前一后两个急速奔逃的身影在山林间穿梭,在前头躲闪的是一个清秀单薄的少年,身后一条细长的尾巴时不时勾住树杈,在林间荡来荡去,身形十分灵活;在后头穷追不舍的则是一个手持钢刀的独眼驼子,二者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每每在那驼子以为即将追上少年的时候,却总被他侥幸逃脱,一来二去,几次下来,纵是狂妄自大如这驼子都察觉了不妥。
“臭小子,别是在玩什么花样吧?”那驼子又追了一阵,眼睁睁看着少年朝他挑衅地拍了拍腰臀,而后纵身跃下了断崖,一个猛子扎进了下面的深潭中。
驼子站在水流湍急的岸边,低下头看了一眼探出头正奋力游向另一边的少年,阴狠地笑了笑,将钢刀反插在后腰,深吸一口气,也跟着跳了下去——笑话,他独眼驼可是荒盗团第一大胆之人,难道还怕这么一个猴崽子?
下落的瞬间,这独眼驼还在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将那少年折磨一番,却不料低头时,正对上一双铜铃大小的绿眼睛!
他猛然一吓,只是收势不及,“噗通”一声落入水中,连忙聚气将自己周身保护好,更是一把抽出腰后的大钢刀,胡乱地在水中劈砍着——意料中的气旋涟漪半分不见,他挥出去的劲气竟好似泥牛入海,杳无音讯了一般!
独眼驼心里一沉,瞪着那仅剩的一只小绿豆眼来回打量着,难耐的安静中,豁然低头——只见脚下踩着的水中,正慢慢浮起方才那双慑人的眼睛。
他吓得一声大叫,下意识地要往后逃去,不料一转身,却恰恰对上了另一双一模一样的绿眼睛,那眼中幽幽地冒着噬人的光,教他觉得四肢连同识海都被人抽空了一样,没有半点动弹的力气!
——那是,极端的恐惧。
没一会儿,水中再次恢复了平静,一圈圈的波纹层层叠叠地荡开,而清澈的水面上漫出一层淡淡的血腥,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另一边,在岸上躲着的小方草草地包扎了一下追逃时被那独眼驼划到的伤口,跃进水中捞起了他的黑色玉牌,而后攀着断崖的岩壁,轻轻巧巧地爬上了山腰,穿过白蒙蒙的一片水帘,跳进山洞里,随手将那枚玉牌丢进门口堆着的锦盒里。
看了看,又拿过一颗门边堆着的果子,一边啃着,一边蹦蹦跳跳地朝洞穴深处走去。
“回来了?”钟离晴正替妙妙纠正招式动作,侧眸看了一眼小方,见他没什么大碍,于是收回目光,朝着妙妙颔首示意她继续演练,这才淡淡地问道:“外面的情况怎样了?”
“刚才被一个荒盗团的人绊住了,这才回来得晚了些,”小方三两下啃完了手中的果子,擦了擦嘴,看着钟离晴认真地说道,“东边儿是群牛鼻子道士,西边儿是荒盗团和猎者盟的在火拼,北边儿的龙族和凤族在抓落单的,三个方向都在朝我们逼近。”
钟离晴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嘱咐打探消息的小方先去一边修养,把玩着腰间的朱红玉牌,凝神思索起来。
先前,她们占据了一处山洞为基地,依次派出小股队伍作为诱饵到处袭扰,将人引回断崖下的瀑布,再由潜藏在深潭中的九婴绞杀,几乎是无往不利——左右绯儿可不算是参赛者,钟离晴也正是借着这个漏洞,才能在区区一个时辰之内抢夺了这么多腰牌。
只是,这诱敌之计终究不能长久,在她们猎杀了数十块黑白二色的腰牌后,终于是引起了各方势力的注意,在不断朝着她们占据的山洞推进,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能将她们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