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看过去,也没有丝毫被揭穿的窘迫,朱唇微启便是一串儿的赞美:“冕下倾城之姿,光华耀目,妾身看得呆了,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竟是没了起身的力气——不若冕下来扶一把妾身,可好?”
——可好?
自然是不好。
君墨辞冷着脸看向她,缓缓抬掌。
钟离晴只以为她恼羞成怒,要对自己动手,心下苦涩,却也不闪不避,只是微微阖了眼,等着那掌风切切实实地落到身上。
等了许久,却只觉得一股柔和又丰沛的灵力顺着丹田涌入,像是一场甘霖滋润着干涸的穴鞘,不仅不疼,反而还觉得……通体舒泰。
莫说那些伤势,便是修为壁障也破了不少,教她隐约觉得有了突破的预兆。
她倏然睁开眼,却见君墨辞已经侧了脸不再看她,面若寒玉,却教人不可自拔地生出触碰的念头;虽然竭力摆出一副置若罔闻的冷淡模样,可是替她治好了伤却是做不得假。
钟离晴心中甜蜜,却也格外酸楚——她这般待我,却总是若即若离,教人猜不透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若说对自己没有情意,又怎会半推半就允了自己做炉鼎,又一言不发地替自己疗伤?
若说对自己存着情意,又怎会不冷不热地将她拒之门外,甚至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冕下,多日不见,甚是想念……妾身这炉鼎真是不称职,冕下罚我吧。”钟离晴一边说着,一边去解带血的外衫,随手一抛,目光定定地望着仿佛老僧入定的君墨辞,只觉得她即便是面无表情也显得尤为可爱,心中微动,言语间便不由轻佻狎昵起来,“就罚妾身再为冕下……”
她还没说完,那人却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清冷的眸子不带丝毫感情地瞥了过来,冻得钟离晴一僵,再没能说下去。
有尴尬,有恼怒,还有一些情不自禁地迷离,钟离晴咬了咬嘴唇,却蓦地凑近了那张绝色无双的脸,贴上了那唇。
柔软却又带着凉薄的温度,好似一块怎么都捂不热的玉石。
钟离晴眸光黯淡下来,却不死心地探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着她的唇瓣——后者却无动于衷地抿紧了嘴唇,不给丝毫回应,仿佛这悸动心跳的情绪变化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
片刻后,钟离晴无可奈何地退了开来,垂眸盯着那被她舔得水泽丰润却不改冷漠的唇线,而那诱人好看的唇微微启开,却不是为了接纳她,而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放肆。”
——还是这么喜欢说这个词儿。
可是,以前再怎么觉得别扭可爱,现在却只剩下疲惫和委屈。
若想要亲近的心也是放肆,那是不是自己一开始就没有被允许承认过呢?
调笑的心情骤然消失,就连最简单的弧度都维持不住,钟离晴的情绪大起大伏,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要封印你的分神?莫非你真的……忘了我么?”
那人没有回答,仍是素手一挥,钟离晴却感觉自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所拉扯,身子像是被数百头荒古巨兽践踏碾压一般,说不出来的沉重压抑——虽算不得极致的痛苦,但却有种反抗不得,挣脱不了的憋闷感。
仅仅只是一瞬间,场景变幻,她已经出现在汤池浴房的门外,身上只披着一件松垮的中衣,风光乍现——下一刻,一件干净的外衫忽而出现,晃晃悠悠地盖落在她肩上,几不可查的重量,却教她浑身一震,眼眶却陡然红了。
沉默,即是拒绝。
却连拒绝也透着一丝无言的温柔,教她怎能释怀?
又怎么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