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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2 / 2)

认真算起来,乾元帝的确是很久没来过延宁宫了。

她咬了咬唇,克制着冲出去的冲动。

只听楚妍答道:“臣妾昨夜听皇上说,长鸾和盛大人的婚事取消了,却又不说原因,所以特来问问姐姐,可知长鸾为何不愿嫁了?”

“女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正常,不论什么原因,只要她自己开心便好。”王娴音略带疑惑地抬眼看她,“何况这事儿陛下不是已经同意了吗?”

“臣妾只是觉得可惜罢了,”楚妍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盛大人如今风头正盛,追求他的姑娘从城东排到了城西,他见长鸾一片痴心,好不容易松口答应娶她,谁知长鸾如此轻易便改变了心意……”

上辈子骆思存一直以为楚妍如此关心盛初寒,是因为他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又是亲戚关系,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因为两人早已暗度陈仓,所以楚妍才会为了盛初寒的覆梁计划一边促成盛初寒和她的婚事,一边又因自己无法嫁给盛初寒而对她心生嫉妒怨恨,处处针对。

骆思存听到楚妍明着相劝,实则暗自指责她行为浪荡又轻浮,当即再也忍不住,不顾宫女的阻拦,一下便撩开帘子出来,冷哼着道:“楚婕妤慎言!”

楚妍见到骆思存,面上起先惊讶,而后反应过来她的称呼,立刻变了脸色,“你叫我什么?”

“楚婕妤啊……哦不对,”骆思存装作终于恍然明白的样子,“贵妃娘娘,长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您不会见怪吧?毕竟上次见面,您还是个山野小城里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婕妤,叫出口了才想起如今您已贵为贵妃娘娘,今时不同往日了。”

“你——”

楚妍闻言脸色一变,习惯性地要发作,却在见到骆思存不屑的眼神后,又猛地顿住了声音。

出身不高,这是她心头的一根刺,之前还未爬上龙床时,她少不得因出身被后宫的内侍宫女们排挤嘲笑。所以她一得势,便将当时嘲笑过她出身的人全都找了由头赐死了。

没想到今日竟又被一个黄毛丫头揭了伤疤,偏生她还不得不忍。

想到昨日盛初寒叮嘱她的话,她只好忍气吞声道:“长鸾,你明明知晓盛大人刚烈正直的性子,还如此悔婚,这不是故意给他难堪吗?”

“贵妃娘娘这话便奇怪了,”骆思存嗤笑一声,“一没交换庚帖,二没父皇赐婚,何有婚约之说?既无婚约,又何来悔婚?”

楚妍头上的金钗随着她的呼吸摇摇晃晃,她当即没忍住,声音尖厉了几分:“皇上虽未赐婚,可也是口头允了的,金口玉言,怎的不算婚约?”

“口头允诺?”骆思存歪着头,困惑地说,“贵妃娘娘这般笃定的语气说得好像您当日在场一样。可长鸾分明记得当时父皇答应的是‘便遂我心意’,如今我不过是觉得盛初寒也不过如此,嫁给他并非遂心,怎就没遵父皇的金口玉言了?贵妃娘娘若再污蔑,毁人清誉,可别怪长鸾无礼了。”

楚妍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她一时想不明白为何骆思存对盛初寒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而且言语间隐隐的不屑听在她耳朵里,更显难堪。

对面的少女看着她,依旧是那般容貌,依旧是那副娇蛮倨傲的神情,但眼里的冷意却仿佛淬了冰一样,瞧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觉地僵硬。

可是按理说,骆思存喜欢盛初寒不应当是假的,那样的热爱痴迷,她自己也曾经有过。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正僵持间,忽听门外传来一声音道:“若盛大人都不过如此,这满京城中还能找到哪位公子同公主更加般配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是没有留言的一天,

今天又是怀疑人生的一天!

第5章

来人有二,骆思存瞧得清楚,正是贤妃和丽嫔。

说话的人是贤妃,也是乾元帝做太子时期便跟在身边的人,她风姿绰约,但眉目间却隐含一股精明能干,让人看了十分不舒服。她为乾元帝生了二公主骆思真和四皇子骆思棱,好巧不巧,王娴音那时也一起生了骆思桓和骆思存。

虽都是同期生产,但这顺序不同待遇却是千差万别,骆思桓直接成了皇长子,名正言顺地被乾元帝立为太子;骆思存排行老五,又比同为公主的骆思真更得乾元帝喜爱。

有了这番对比,贤妃自是不甘心,也因此对王娴音怀恨在心,不惜联同楚妍、丽嫔自成小团体,明里暗里地给王娴音使绊子。

她打得一手好算盘,想着楚妍虽受宠,但膝下无子,即便以后敌对难免,那也是以后的事;丽嫔不怎么受宠,但生了个九皇子,可惜眼下才六岁——这两人短时间内几乎都不会对她儿子骆思棱造成威胁。

后来骆思桓被废太子,也少不了贤妃从中算计嫁祸,可惜最后这自诩聪明的蠢女人还是被盛初寒和楚妍玩得团团转,同这大梁皇城一起,淹没在北蛮的铁骑之下。

贤妃步履优雅地走进来,与楚妍对视一眼后,领着丽嫔对王娴音福了福身,“皇后娘娘金安,方才臣妾见您殿内甚是热闹,所以未经通传便进来了,您不会怪罪吧?”

“小事而已,无妨。”王娴音恰到好处地微笑,而后抬了抬手道,“妹妹请坐吧。”

待落座之后,贤妃瞧了一眼骆思存,掩嘴笑了笑,打趣道:“这京城中的公子哥儿些都被长鸾挑了个遍,好不容易挑到个出类拔萃的盛大人,如今又说他不过如此,恐怕这满京城中再也找不到第二位同长鸾般配的适龄公子了。”

“依本宫看,那倒未必。”王娴音抿了口茶,怡然道:“平北王府的世子刚被陛下封了武德将军,这孩子本宫见过,模样长得俊极,为人聪慧又知进退,袭爵封王是必然,配长鸾那是再好不过。”

楚妍见有帮手来了,气势顿时足了些,微笑着道:“姐姐怕是忘了,那景世子迟早要回漠北的,漠北那是什么地方,黄沙漫天,气候莫测,物质匮乏,长鸾一个娇滴滴的公主,哪儿能受那份苦?”

丽嫔也接口道:“贵妃娘娘说得正是,虽说景世子骁勇善战,可他是军人,军人上了战场便性命不由人,若长鸾嫁了过去,到时景世子若出个什么意外,长鸾孤苦伶仃的,看着多可怜。”

王娴音闻言,眉头深深锁了起来,虽说眼前这些个嫔妃其心可诛、言语间颇为无礼,但所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景无虞固然优秀,然景家三代牺牲在战场上的男儿也不在少数,她只愿自己的女儿能安稳快乐地过一生,是以一时之间也有些感叹起来。

骆思存不知王娴音的想法,但她看着其余三人的丑恶嘴脸,气不打一处来,连虚与委蛇也懒得装了,随即上前两步,站在殿中,一字一句地说:“军人怎么了?平北王府三代忠良,为我大梁击退鞑虏,驱逐蛮族,马革裹尸!如此气节如此肝胆,竟被你们想成些短命鬼?若他们听见,该何其寒心!”

骆思存会这般生气,跟昨日见到景无虞有极大的关系。

平北王景弘,是大梁唯一的异姓王。景家三代骁勇善战,先后征战南疆、西戎收疆复土,如今又常年镇守在漠北,抵御北蛮南侵,受许多大梁百姓赞叹。

上辈子就是因着他手握重兵,功高盖主,日积月累之下,不可避免地遭到乾元帝的忌惮。虽有猜忌,但乾元帝也依赖着他的兵力,所以当时并没有动他,但不知为何,景弘却先一步反了。

后来乾元帝命盛初寒带兵镇压叛军,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方法,反正最后大获全胜,平北王府三百多口人全部伏诛,不论老幼。

其中也包括留在京城为质的景无虞。

斩草除根,是盛初寒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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