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思存低下头不说话,像是默认了。
乾元帝微眯起眼,神色莫测,片刻后,命人抬了水来将昏迷中的秋英直接泼醒。
秋英徐徐转醒,在看清楚周围的人后,湿淋淋的脸更是惨白了几分,胸口上的痛仍是让她有些喘不过来,但此刻她却顾不上许多,立刻一一叩首跪拜。
乾元帝看着她道:“朕问你,今夜盛初寒和溧阳的事,究竟是不是长鸾命你做的?”
秋英迟疑了一下,想到虽横竖都是死,可指认骆思存却可以多得一线生机,遂牙齿一咬,坚定不移地答道:“是长鸾公主命奴婢做的。”
骆思存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呆呆问道:“秋英,本宫平日待你不薄,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公主,奴婢知道不该将您供出来,可家中老母幼弟还等着奴婢这份月俸糊口,奴婢不怕死,可他们是无辜的,还请公主行行好,别为难奴婢了。”秋英抽抽噎噎地说完了这些话。
骆思存再次深深看了面前的人一眼,片刻后,平静出声:“既如此,这主仆情意也可不念了。”收回目光时,她的神色随着这寒夜一同冷了下去,“你一口咬定是本宫指使的,可有证据?”
秋英似是早就预料到骆思存会这般问,略有些得意地说:“奴婢害怕公主犯错才去求见贵妃娘娘,可又怕这满心好意公主不接受,所以早在出门之前,便擅自抹了些胭脂在公主鞋底,以求事发之时得以自保。”
闻言,骆思存颇有兴趣地抬起脚来观察,发现鞋子底面果然有殷红的痕迹。
换上宫女装时,因她双足偏小,不论是秋英还是拒霜的鞋由她穿起来都大了些,是以为了走路方便,她仍是穿了自己的鞋子,为了掩人耳目,还特意挑了双最朴素的。
她能这般想,秋英自然也想到了。
骆思存重新端正站定后,不怒反笑:“可真是个机灵鬼呢。”
乾元帝手摆了摆,示意秋英继续说。
秋英眼里闪过一丝短暂的希望曙光,她深吸一口气,接着道:“奴婢将自己平日里用的胭脂抹在了公主的鞋底,轻轻走一步地面便会印上鞋底的花纹,虽说花纹颜色会慢慢变得越来越淡,但留下一段路的印记却是足够了。只需在出寝宫的那条路上提了灯笼照看,便可在上面找到胭脂的印记,证明公主的确随奴婢一起出去过。”
若换做光天白日,秋英这手段是行不通的,可有这夜色遮盖,也的确不是那般容易被人察觉。
算计主子,本是大罪。
然此情此景,除了被算计的骆思存之外,却无一人觉得秋英此举有不妥之处。
骆思存疏忽大意留下了十足十的把柄,盛初寒却显得尤为平静,他阴沉冰冷的目光始终定在她身上,幽深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一旁的骆思茗则死死抓着衣角,紧张得额上起了一层薄汗。
秋英藏着的这一手,想必骆思存也没有想到,若她当真被查出今晚出过行宫,那今夜恐怕会变得格外漫长。
只有楚妍掩着心中喜悦,看着稍显迟疑的乾元帝,出声提醒道:“皇上,可要吩咐下人去查看一番?”
乾元帝闭了闭眼,面色沉重,权衡了利弊之后,一声“允”还未说出口,便听骆思存忽然大声道:“查,当然要查。”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此刻还藏在暗处的柿子……
柿子:能不能给我多加点戏份?
作者:谁叫你前期是个炮灰呢,炮灰还想要戏份?做梦!!!!!
第19章
骆思存此话一出,周围几人神色各异,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只是在此之前,容儿臣同溧阳说几句话。”
骆思存走过去握住骆思茗的手,微叹口气道:“溧阳,皇姐知你一向乖巧,若不是与盛大人情投意合,定不会做此出格之举。”
骆思茗一愣,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只呐呐应了声:“五皇姐……”
“都怪皇姐不好,若早些知晓你的心思,先前万万不会那般胡作非为去叨扰盛大人,你也不用冒着风险去同他密会了。”骆思存话锋一转,痛心道,“可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帮他隐瞒吗?”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却是将盛初寒和骆思茗的关系直接钉死了。
盛初寒眼皮一跳,将心底那股子莫名令他不舒服的感觉压下,冷着脸沉声道:“长鸾公主,话可不能乱说。”
“是不是乱说,盛大人心里头没数吗?”骆思存淡淡瞥了盛初寒腰侧的香囊一眼,而后又转回头来对骆思茗道,“之前看到你绣的茱萸香囊便觉得有异,你还未出阁,绣什么双鱼纹呐,现在见到盛大人,皇姐呀,总算是明白了。”
“事关溧阳清誉,还卖什么关子?什么香囊,赶紧拿出来给朕瞧瞧。”乾元帝威严道。
“溧阳,你还愣着干什么?”骆思存轻轻推了推她,“父皇都发话了,你若如实相告,料想以盛大人的脾性,定不会不负责任的。”
骆思茗已然明白她的打算,当即装模作样地红了脸,纠结万分地将那枚茱萸香囊从袖中掏了出来。
骆思存一把接过,双手捧着上前呈给了乾元帝,“父皇,这便是溧阳给自己绣制的茱萸香囊,披着双鱼纹的轮廓,却只绣了一尾鱼,且同盛大人腰间佩戴的那枚放在一起,可无缝相接。不信,您让盛大人将他的香囊取下来看看?”
乾元帝看着香囊上的花纹,眸中渐渐凝聚起怒气,他手一收,看向盛初寒,冷冷道:“你是自己呈上来还是朕请人来帮你?”
楚妍和盛初寒自方才起心头便隐隐不安,眼下见到这枚香囊,更是脸色巨变。
楚妍紧张得指尖都嵌进了手心,看向骆思存的眼神似是要剜她心喝她血一般可怕。
晚宴时她便发觉香囊丢了,却一直想不起落在了什么地方,还因此责问了好几个宫女,后来因不敢当着乾元帝的面过于大张旗鼓地找,只得不了了之。
没曾想这香囊竟到了骆思存的手上,还被她说成是骆思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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