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等李仕录松一口气,便听他继续道:“父皇只是说,大理寺卿的位置的确应当换人了,命我暂时安排人接管,而李仕录,随我处置。”
仅这一句话,便让李仕录从云端跌进淤泥,他脑中瞬间嗡嗡作响,手忙脚乱地伏倒在骆思桓脚边,祈求道:“太子殿下饶命啊!都是臣的错,臣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晚了!”骆思桓一脚踢在李仕录身上,直将他踹翻了过去,“你纵容李炳欲对长鸾所行不轨时,可有想过自己教导无方?你对景兄私下用刑的时候,可有想到过会有今日这一刻?长鸾和景兄这伤,可不能白受!”
说罢又顺了顺气,对骆思存道:“存儿,你先跟着陈先生一起回去好生照顾景兄。这里,为兄来解决即可。”
骆思存嗯了一声,她的确也想尽快为景无虞处理伤势,随即看也不看盛初寒一眼,匆匆离开。
今日之战能够大获全胜,其关键便是景无虞凭着这局势,看出了她的拖延之意,他是在用命来和她打配合。
若非如此,她竟不知原来他们之间如此默契,每一次他都能看出她所想所做,无论何时,都在用尽全力地奔向她。
这份情意,令她动容。
*
回到平北王府后,陈舟扶着景无虞进了屋内,骆思存没有跟进去。
因着期间景无虞醒来过一次,用恳求的语气同她说,别看。
所以她就在外头等着。
就算不看,骆思存也能想象得出陈舟为他剔除腐肉,包扎伤口时的场景。
不看是好的,毕竟她此时贴在门边,听见里头他的闷哼声,鼻头都已经开始忍不住地发酸了。
陈舟让他痛就叫出来,可除了一声声艰难的闷哼,他再也没发出过其它任何音节。
可想而知,若亲眼见了,她会痛哭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疗伤总算结束了。
服了药后,景无虞开始沉睡。
骆思存平息了许久,才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提步走进去。
他平躺着,上半身并未穿衣袍——也不必穿,纱布便缠得整个胸膛密不透风一般。
她在床榻边坐下,见他额头上冷汗直冒,满脸都是疲惫和痛苦,睡得极不安稳。
“阿虞,对不起……”
骆思存拿了帕子过来为他擦拭,而后轻抚他的面颊,再也忍不住,细声啜泣着,眼下一片泪痕。
“傻姑娘……”
像是听到她的声音般,景无虞撑着自己睁开了眼,他艰难地抬起手,拂下她脸上的泪珠,弯着唇轻哄道:“这些伤不碍事。你都不知道,今日我有多开心。”
骆思存见他醒来,又哭又笑,红着眼瞪着他道:“你才傻,都伤成这样了还在说傻话。”
“我听见了。”他神色忽然变得很认真。
“嗯?”
“我听见你对盛初寒说,今生今世,你愿意做我的妻子。”景无虞拉过她的手,沙哑出声,“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话。”
骆思存揉着眼睛,脸颊绯红,笑了笑,贴近他耳边:“还有更动听的,你要不要听?”
景无虞没说话,他屏住呼吸,方才那钻心疼痛所带来的疲惫感瞬间消逝不见,所有的感官都聚集在耳边那一点。
鼻息喷薄在耳廓,轻缓舒长,轻若羽毛,她一字一句地对他说:“此生惟君,乃我至爱。”
景无虞只觉得自己心都化了。
身体不能够动作太大,于是他只能激动地反复亲吻她的手背。
湿软酥麻的触感,让骆思存身子一僵,她猛地抽回手,这下连耳朵也红了。
偷偷斜了一眼景无虞仍显苍白的唇,她暗自叹了口气,忍住了扑上去的冲动,正欲说些什么,却见景无虞闪着桃花眼,仿佛看穿了一切,含笑凝视着,将那日在平北王府凉亭里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长鸾,你看起来好像很想亲我。”
骆思存:“……才不!”
她别开脸,不再看他,却听他叹了口气,失望道:“真的不亲吗?”
“以后可能你就没有主动的机会了,毕竟我也不是经常受这么严重的伤。”他将“严重”二字特意咬得重了些,而后又换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拉了拉她的衣袖,“长鸾,我已经准备好了……”
骆思存脸上黑一阵红一阵,听他如此絮叨,忍不住喝道:“你闭嘴!”
顿了顿,她抿抿唇,清了清嗓子,红着脸轻轻俯下。身子,“算了,还是我来帮你闭吧。”
她双眼紧闭,吻得十分认真。
唇线轮廓,略有些干燥的嘴皮,还有他口中未散去的药的苦味,她都一一吻过,最后的湿润,停在他滚动的喉结上,她细致得像是想在这些地方都留下属于她的印记,让他疯让他狂,让他这辈子都为她着迷。
吻很冗长,但景无虞仍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骆思存却不再给他亲到的机会了,她紊乱的呼吸渐渐平稳,似是想起什么,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道:“你今日那般拼命,就不怕哥哥来得不及时吗?”
“说实话,还是有点怕的。”景无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若今日不幸死于盛初寒之手,我怕会很遗憾。”
“遗憾什么?”
“没能应你的承诺带你回漠北,父亲见过你便不说了,但我阿姐和大哥还未曾见过呢。我想带你见见他们。”
骆思存惊讶道:“我竟只听说你有个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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