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霜手上的动作一顿,“……不是呢。”
“嗯?”骆思存抬起眼皮看她。
“是景世子换的,”拒霜解释道,“景世子一大早便起来了,亲自替公主您擦洗身子,换了衣裳。”
骆思存微张着唇,脸上立时烧起了两朵红云。
她竟然对此印象模糊,可想而知昨夜她被他折腾得到底有多辛苦。
她抿了抿唇,暗道下次断然不会再这么让他如此不加节制了。
骆思存站起身来,扫了一圈,发现景无虞这屋子里较之以往竟还多了不少东西。
原本这里头兵器居多,也没有梳妆台,大衣柜之类,但一觉醒来,不仅梳妆台有了,妆奁、首饰、各色女式衣裙竟都准备得很齐全。
拒霜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随即会意过来:“这些都是景世子从隔壁屋搬过来的,他说这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他很早就为公主准备好了。”
骆思存心念一动,“都是他搬的?”
拒霜道,“景世子怕下人们动作不知轻重惊扰到公主,所以都是他亲自轻手轻脚搬过来的。”
一股暖流从骆思存心头淌过,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那他人呢?”
拒霜伺候她穿好了衣裳,掩嘴笑道:“宋大人差人请了景世子过去,说是商讨守城之策。走之前世子叮嘱奴婢不要太早进来叫您,想让您好好休息呢。”
“嗯。”骆思存点头示意。
战事吃紧,他被宋康成当成救命稻草般也无可厚非,毕竟如今绝地反击的希望仍旧渺茫,但这一回,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相信那个仿佛从天而降的青年。
单他的姓,便能让人油然而生一股信任感。
拒霜替她梳着妆,随口问道:“公主,已是腊月二十五了,还有几日便要过年,今日京城的各大街市都人声鼎沸起来了,咱们府里要开始准备了吗 ?”
“已经快过年了啊。”骆思存微微恍了下神,“昨日勉强守住了城,今日京城里的百姓稍微放松些警惕也能理解。在这般紧张的情形下,他们还能有如此心态,也是难得了,那咱们且跟着他们庆祝庆祝吧。”
拒霜似是想到什么,又问:“府里常用的年货都备齐了,只是往年不曾贴过春联,是直接外头采买现成的还是请哪位书法名家来写呢?”
“原本是想准备请哥哥来写几幅的,”骆思存抿了下唇,“既然眼下他不在,那便由本宫自己来写吧。”
到下午的时候,不仅是北面,就连京城的地界也哗啦下起了大雨。
未等景无虞从宋康成那里回来,骆思存便再次听到了西城外的叫阵声,景无虞受命上了战场。这下子上午还较为热闹的街市一下子又蹿得没了人影。
只是盛初寒的反应速度,倒是比她想象中快上了许多。
两军交战,伤亡是无可避免的,若京城并非瓮中之鳖一样被围困,城中的百姓早就被疏散走了,只是四面被围,她目前能做的也只有祈祷。
不求这场仗能完胜,只求能慢慢守下来,直到援兵到来。
这场仗持续了很久,不停地有战报传到公主府来,可大多都是景世子兵行险着,局势不明的措辞,听得骆思存心中焦急,来回踱步。
好在傍晚时分,城头上一片欢呼呐喊,接着当日最后一封战报送来:北蛮败了,景世子大胜而归。
满京城的人听到这个喜讯后皆激动万分,若非下雨,指不定还有些人要放些鞭炮烟花来庆祝。
骆思存更是高兴得直接便想往外跑,被拒霜和忍冬一左一右拦住了她,“公主,外头雨这么大,还是等景世子回来报喜吧,您这样出去,小心淋雨着凉了。”
骆思存轻推开她们,摇摇头道:“不碍事。你们将伞给我,我自己去迎接他。”
正说着,景无虞低沉的嗓音便应声而道:“谁说不碍事?若是你染上风寒了,我在前方怎会心安?”
骆思存抬眸向前看去,便见着景无虞站在公主府的大门口,含笑凝视着她。
他身着铠甲,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上滴落连线水珠,带着还未褪去的血气而来。
身边的丫鬟侍卫见此,非常识趣地往远处退去,一时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隔了一条庭院的距离遥遥相望。
大雨溅落在石板上跳得有一尺高,骆思存提起的裙摆放了下来,她弯了弯唇,朝他道:“可有受伤?”
景无虞摇摇头,“未曾。只是有点难受。”
“怎么个难受法?”骆思存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他笑道:“就是想你了,想得这里难受。”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你呢,你想我了吗?”
骆思存眼中存着光,“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景无虞踟蹰了下,“打赢了就赶着回来见你,走到这里才发现衣裳没换,狼狈得很。”
骆思存被他的傻里傻气逗乐:“那你去回去换,再洗个热水澡。”
“也只能如此了。”他微叹了口气,甩了甩身上的水,“我很快就来。”
待景无虞离开后,骆思存算了算时间,便让拒霜拿了写春联要用的东西去了书房。
她想了几句极衬气氛的红火对联,快下笔之际,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倒让她冥思苦想了一阵。
大约是太认真了,连书房进人也未曾察觉。
待一碗姜茶放在案桌上,骆思存才似吓了一跳般,猛地抬起了头来,这一抬头便撞进了景无虞缱绻的勾人黑眸里。他目光粘在她身上,就像在看天下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