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又能如何呢?
上辈子放下了,这辈子那一巴掌,时间抹不平。
他做不到黄叔叔指点那样—知晓史家要谋求名额,由他去帮人说情,给史家恩惠,然后又让谁透露给史家,然后你来往我的,两家渐渐恢复往来。
他贾赦是贪利,知晓张大岳父有才,皇家用得身上,自己转眼能搂着琏儿去“请”人还俗。可那前提不过不熟。没情谊所以可以互利互惠。张青山很大程度上不过为了自己死后能给他外放的儿子留一分余荫,不过为了琏儿。
而他的舅舅待他好,但也是为了史家谋划福利。由待他的“好”,泰兴帝已经帮着史大恢了职,进了军校培养。若非老二老三因为一个名额有所争斗,让泰兴帝不喜,不然,这一次赈灾队伍,这两人都会随一队出发。
眼见贾赦离开,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扶着老父手的史鼎有些不满,低声骂了一句:“也不过二椅子。”
赈灾历来也算“镀金”的机会,他们史家花费很大人情关系才从京营得了一个护送粮草的名额。又不是走贾赦,走贾家的关系!还有,这种人祸谁也没有料到,贾赦不顾念血缘情分便也罢了,竟然连最基本的礼仪都不懂。看见他们了也不来见礼问好。
“二弟,慎言。”已经从金陵回来史家老大史爵闻言当即出声,眸光带着告诫,道了一句。
“罢了,不要管贾家人如何了。”保龄侯看眼远去的背影,长长叹口气。那一年,承平三十六,可谓风云突变。他们史家相比卷入夺嫡之乱中覆灭的家族,也算苟延残喘了。
“一个好汉三个帮,现在就你们两个兄弟了,好好撑起这个家吧。”保龄侯左右拍了拍自家儿子的手,沉声道了一句:“为父终究老了。”
“父亲,您怎么能那么说呢……”
且不提史家等人如何,贾赦上了马车没一会儿,倒是累得睡过去。
贾珍见状,示意马夫驾稳点,又小心翼翼把人放平了睡,等到了恩毅侯府,见叫不醒人,刚想温柔一把,把人拖……抱出来,便见帝王上车了,瞧着那“怨夫脸”差点失手把贾赦头砸柜子上。
“皇……”
“轻点,你且去休息吧。恩侯这边我来照顾。”
“恩,那微臣告退。”贾珍行个礼,一溜烟飞快的跑了。
“那臭小子,谋杀亲叔啊。”贾赦揉揉头,也清醒了过来。虽然没把他砸柜子了,但磕在木板上也疼。
不过看着自己是横躺在马车内睡觉,身上还披着狐裘,贾赦又叹口气。大侄子也是贴心了,不过小细节再注意点。
“是我吓着了他。疼吗?”崔宇感觉自己身上寒气被驱散了一会,才伸手探过去。
“不疼,就是困得慌。连轴忙碌转悠着,现在松口气了,就累了。”贾赦拿着崔宇弹过来的手,顺势起身往人怀里一靠:“我们回家睡大觉吧。”
“好。”崔宇揉揉贾赦发丝,示意戴安驾车往他们的小家而去。
侯府内左等右等不见来请安的太上皇:“…………”
贾珍点头哈腰:“您息怒息怒息怒。赦叔给您带了不少当地的土特产,您看看。”
太上皇:“还是便宜侄子贴心。”侄媳妇一点都不关爱空巢老人家。
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降等成“侄媳妇”待遇的崔宇等贾赦养精蓄锐,才说起了河南巡抚备选一事。
“我舍不得你,但对你的仕途来说,这的确是个机会。”崔宇说道最后一句,感觉自己心跟被针扎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