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温正霆从手术室大门那边收回视线,“我信得过这里。”
他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半小时不到,终于等到灯光转绿。
门开了,首先出来的是个穿手术服、连口罩都来不及摘的医生。
他环视一周,没有说手术结果,“病人家属在哪里?”
“我是。”少年聂郗成赶忙站起来,语气中透着卑微的哀求,“我爸爸他……”
医生仔细端详他了会,摇了摇头,“请节哀。”
他还来不及消化这几个字背后的残酷含义护士就推着担架出来了。
这一幕一直出现在他往后的噩梦里:爸爸的头发被剃光了,双眼紧闭躺在担架上,只有胸口还有点微弱的起伏,往日温暖的皮肤变得冰冷僵硬,透着不正常的青白色,枕头下面那片发暗的铁锈色在昏暗的灯光扎得他生疼不已,再往上是一条长长的……还不等他看得更清楚一点就被人粗暴地拽开。
“不要看了,不要看了,听我的,这种东西看了要做噩梦的。”又湿又冷的手捂住他的眼睛,阻断他的视线,不让他再看下去。
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他拼命地挣扎起来,透过指缝,他只看见担架逐渐远去的背影。
但他哪里想得到这会成为他们的最后一面。
“放开我!我爸爸他还有心跳,医生,抢救啊!我爸爸他还没死……”他歇斯底里地吼叫扭打,好几次温正霆都要抓不住他,“不要把他送去那个地方,抢救啊!我爸爸还有救,要多少钱都可以,救救他!”
除了温正霆又多了几双手,他们手忙脚乱地按住他,不许他前进半步。
“你爸爸的手术失败了,很遗憾,我们已经尽力了……”
医生的话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手术失败的话,他们会把爸爸推到哪里去……?太平间吗?
光是想到这几个字,他就觉得心被撕裂成两半。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温热的泪水透过指缝流出来,他跪倒在地上,徒劳地重复着这句话。
“那是起搏器,你爸爸已经脑死亡了,就算勉强救活了也只是行尸走肉,你忍心这样折磨老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