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郗成离开以后,易淮像是终于意识到这里还有一个人似的转过头,“好久不见了,莫阿姨。”
如果是过去的莫心雅,大概见面就会用刻毒的话语对他进行咒骂和谴责,但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每天听到看到的东西让她害怕眼前这个人,害怕到必须用尽全力才不至于转身就跑。
“明天是他的葬礼。”易淮坐下来,十分和气地从一旁拿过了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慢条斯理地撕开,“我想要跟您商量今后的事情。”
他的手很好看,哪怕这么点小事都能做得美轮美奂,仿佛在演奏什么乐器。
“您看一下有没有喜欢的。”
她没有动,对面的易淮也没有恼怒,仰起脸望着她,唇角微微勾起,“您要是不选的话那我就代劳了。”
这句话仿佛一个开关,她慌张地夺过他手里的这几张花花绿绿的铜版纸,发现都是疗养院的宣传单。
“你……”她想要立刻把这些传单撕掉,但对上那双冷漠的眼睛,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
虽然打着疗养院的旗号,可实际上就是用来关押一些不受控制的精神病的地方。
一份传单从她的手里掉下来,他低下头将其捡起来,“这里吗?麻烦您就在这里度过余生好了。”
他用极其平静的口吻宣判了她的最终结局。她想要失声痛哭,可抬起头对上那张黑白遗照的眼睛,她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是她应该承受的罪孽,她捂住脸庞,因为彻骨的仇恨和痛苦地哭泣起来。
这不是结束,这只是开端,他说了她不会死,她就真的不会死,她的余生只会生活在这种绝望的恐怖中。
因为她杀掉了自己唯一的孩子。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易淮不再搭理她,将她留在灵堂里,自己转身上了楼。
不止是她,连他都要被这阴郁压抑的氛围给逼疯。这栋屋子的每一处角落都让他想起过去的时间,想起他和罗弈的最后一次谈话,只有聂郗成的存在能够给他一点喘息的空间。
“我给你带了酒。”
在他二楼的房间里,聂郗成像来到自己家一样找出了玻璃杯,给自己和他一个人倒了一杯。
“喝一点酒,睡一觉,慢慢地忘掉这些事。”他摸了摸易淮的头发,“你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