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住在何处?”吴鸾清了清嗓子首先打破了沉默。
“在城南琉璃胡同租了一个小院子。”云绝答道,“这些年也存了些银子,本想买下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样无牵无挂的更方便。”
“哦。”吴鸾应了一声,又没了话题,只是默默喝茶。
“您可是为了寿宴的烟火而来?”云绝问道。
“正是。我去找了京城烟花督办局。那管事儿的老小子着实小气,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才答应匀出五箱来,燃放不了一盏茶的时间,顶了鸟用。”
一旁的老板陪笑道:“烟花督办局的东西都是有数的,又要备着宫里的贵人兴致来了燃放烟花看个热闹,自然是没有太多的富余。不像咱们这里,客官可以随便订,要多少都是有的。而且咱们的烟花种类也多,颜色漂亮,每年都出新花样,担保您看着喜庆新鲜。”
老板指了指云绝,“这位公子前几日就订了二十箱今年新出的火树银花和金玉满堂。这两款火/药用得足,加了新颜色,炸在空中如五彩惊雷,几里外都能看见。”
“好,那就一样来十箱。”吴鸾无所谓道,“再来五十箱别的款式。我三日后派人来取。”
老板面露难色,“旧款自是有存货的,只是这新款要现做,小店刚刚做完这位公子订的货,目前有些原料还要现去采办准备,怕是无法在三日后做完二十箱。”
云绝插言道:“无妨,紧着这位公子便是,把我订的先给他。”
吴鸾推脱,“怎么好意思抢你的?”
云绝笑笑,“我自幼喜欢看烟火,喜欢那一瞬间五彩斑斓的绚烂,然后只余下布满硝烟的寂静天空。买来不过是看个热闹,不拘哪日看都是一样的。倒是您的用途耽误不得。”
“我订旧款也行。”吴鸾耸耸肩膀,“反正那老杂毛常年窝在鸟不生蛋的地方,没见过什么好东西,置办些烟花图个喜庆,不用管他新款旧款的,打发了他就成。”
云绝低头喝茶不语。
吴鸾心中一动,装作不经意地问他,“你是一个人看烟花吗?”
云绝手中茶盏一顿,“本就生如浮萍,自是一个人。其实烟火虽然多彩,却是最寂寞的,硕然绽放又颓然而殒,在最美的时候烟消云散。绚丽是留给天空的,寂寞却留给了自己。”
茶盏中升腾的水汽氤氲了云绝如画的眉眼,他虽然笑着,却让吴鸾看了莫名地觉得心疼。
正好伙计送来记账的单子,“这位公子,您订的十箱火树银花和十箱金玉满堂,总共二百两银子。”
云绝接过单子还未及细看,“啪”地一声,就被吴鸾从手中抽走,“不就是看烟花嘛,花这冤枉钱做什么?回头我把账单交给蔡葫芦,让他从他那里支银子。三日后爷带你去看烟花,保证给你找个正当中最好的位置。”
吴鸾带着一帮侍卫呼啸而去,老板送了出去,对着马蹄腾起的尘土还在弯腰行礼。
云绝坐着没动,继续饮茶。
伙计过来添茶,云绝问:“那批烟花是按照我的要求做的吧。”
伙计小声道:“公子放心,烟花里加了双倍的火/药,保证又大又漂亮。只是要在空旷地方燃放,可千万小心着别走了水。”
云绝点点头,起身给了伙计两个十两的银锭。伙计眉开眼笑地接过来揣在怀里,殷勤地问:“公子这几日一直在这里候着,可等到要等之人了?”
云绝经过几案时,指尖拂过刚才吴鸾喝过的茶盏,上面似乎还带着吴鸾唇齿间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