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静夜之中,一把嚣张低沉的声线嘣地弹开了弓弦,“醒了?”
宿羽如受鞭笞,猛然抬起头来。
谢怀坐在椅中,并没有看他,正就着船舱檐下极微弱的灯火光把玩手中的东西,时不时凑近鼻端轻轻一嗅。
他眉眼深长,被晦暗的夜色一拥,便是无可复制的矜贵孤傲,更透着躁郁和苍白。
宿羽第一反应就是去看窗外。江风不在,渔火不在,明月水声寂寂。
——谢怀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让早已离岸的船重新返回了金陵五马渡!
谢疆的计划天衣无缝,宿羽打散所谓逼宫,再服下药,一顿假死瞒天过海,一边事成,一边活命。宿羽缓过药性,将将可以起身,谢疆便差人送他上船,掩耳盗铃,远走他乡。
可是没能瞒过谢怀,谢怀知道了。
宿羽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推开伤腿,艰难地跪了下来,“……殿下。”
船舱空浮吱呀的木质地板上发出一声轻响,一粒雪白的药丸从谢怀指尖落下,一路骨碌碌滚落到了宿羽缠裹着细布的膝前。
谢怀把沾满药味的手放下,终于极淡地看了宿羽一眼,“眼熟?”
宿羽双手撑地,在木板上跪得四肢虚浮僵直,鼻尖额角亮晶晶的,都是冷汗。
谢怀说:“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我这多得是。”
说完这句话,他靠回了椅背,长腿交叠,又是好半天没说话,似乎在听雨声。
就在窗外那盏灯火被雨水倏地打灭的一瞬,谢怀就像忘了什么又想起来了似的,突然说:“我想过带你走。”
作者有话要说:
淌眼抹泪地邀请大家品品我们学友的《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