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周抱着一大包药走了出来,犯难道:“哎,就一匹马?宿小将军,我这些金创药是不是白拿了?我老头子抠门……”
李昙一下没忍住,咧嘴一笑,比了个指甲盖,“你还抠门?你那是没见过宿羽吃烤地瓜,连吃带拿二十斤,才给俩铜板。”
宿羽给了他一胳膊肘,李昙顺势又跳了下去,把老郎中和一包药扛上了马,摆摆手,“走吧,长宁塔那边碰头。”
林周说:“小李将军,你呢?”
落魄多日的霸王花被“小李将军”四个字叫得瞬间有点飘,“我谁呀我?我大陇州鹰扬卫!我自己想办法,赶紧的,林神医,你可不能死,你死了我们小结巴可就完犊子了。”
他傻笑着拍了一把马屁股,随即一抹脸,被“完犊子”仨字吓得满脸惊恐,“唉呀妈呀,小结巴这口音怎么还传染呢啊?”
宿羽一刻也没耽搁,拍马纵身跃过一片火光噼啪,就在这个瞬间,雪霰纷纷洒了下来。
林周昂首看着阴云密布,“有些年没见过金陵的雪了……”
宿羽想,我也是。
林周又说:“真盼着大殿下能回城去啊……不是个好相与的孩子,但可真是……”
宿羽移开视线,盯住了北面越来越近的北济大旗。
不知是不是姿势不好,趴在马上的小结巴突然剧烈地抽搐了起来。宿羽慌忙按住他的背,“怎、怎么了?”
林周笨手笨脚地爬下马,按了按那小孩儿的脖颈,皱眉道:“毒发了。”
“他中毒不似别人深,毒发也不比那些人剧烈,故而要挣扎好一阵子。……宿小将军,急着走吗?”
宿羽又望了一眼长宁塔,那边不知为何冒起了灰焰火星。
他摇摇头,跳下马,把小结巴放平在满是血洼的土地上,整了整他的衣裳,“送送他。”
小结巴年纪轻轻身经百战,眼角有一道凶险的刀疤,被狰狞的刀疤一衬,回光返照的眼神格外清亮。
僵冷发青的皮肤也格外刺眼。
这毒毒性凶烈,人体四肢就像被烟熏倒的花枝般渐渐烧干枯萎,无知无觉地烧沸血肉,到了最后,反而褪去热烈,蒙上一层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