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羽挥散侍卫,走进宫墙,穿过摇摇晃晃的红灯笼,敲了敲紧闭的门,“谢怀。”
没人应声,八成是谢怀没听见。
宿羽提高了声音,“谢……陛下?”
依旧没人答应。
不知何所起,宿羽胸中突然莫名涌起了一股奇异的恐慌。
谢怀身上有无解之毒、迟早会死这件事他早就接受了,但总觉得那是很远的事情。
有多远说不好,但至少每次只要他回到金陵、推开殿门,谢怀会一边凶狗子一边对他扬扬下巴,“回来了?”
谢怀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有些事迟早会来,他知道,没有关系。但至少不是现在。
宿羽脑袋里“嗡”的一声。
他满头大汗地愣了半晌,突然退后一步,对准门缝,猛地抬脚踹了上去。
铁门岿然不动,宿羽的脚尖一瞬间疼得钻心,他没理会,又“咚”地踹了一脚,“开门啊!谢怀!”
门内又寂寂半晌,宿羽突然转身向廊下走去,四顾无人,一伸手抱住了梁柱,笨手笨脚爬了起来。
爬树是三伦的好手艺,宿羽没爬过几次,踉踉跄跄地摔了好几次才掌握要领,等到站上了屋顶,也弄坏了一大片铁马和琉璃瓦。
他继续破坏,直把屋顶拆出了一个一尺多见方的豁儿,他解下腰带往旁边一栓,抓着绳子溜了下去。
殿中熏着暖烘烘的炉火,一点声音都没有。
寝殿格局复杂,宿羽乍一下去,愣是不知道自己落到了哪,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那扇熟悉的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宿羽走进去,提了下袍子,慢慢蹲下。
他没死,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