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以后估计用不着再来陇州了,北境彻底稳了,他可以专心做点别的事了。
宿羽又在太阳底下敲着脑袋坐了一会,敲得自己昏昏欲睡,四肢百骸都没了劲,总算想起了三伦心上人、刘叔小女儿的名字。他拿根新木板,在上头写了“阿阅”,重新竖起来,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向凉棚走去。
大概是熬夜熬得太久,再加上旧伤未愈,他今天是真的累了,走这么两步下去,出了一身冷汗,站住脚俯下身揉了揉膝盖。
他听见吴谲正跟侍女说话,那侍女说:“陛下,方才那是谁?”
小皇帝想了一会,回答道:“是朕的先生。”
“先生”?
宿羽不觉得自己教会了吴谲什么,反而吴谲一而再再而三地教给他越来越重的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及人不可以貌相。
他进去喝口水的功夫,边上已经没人了,只剩吴谲撑着圆溜溜的小光头注视着他,“你要去大周了吗?”
北济人好像总是搞不清“去”和“回”,把天下各国的领土划得随心所欲。
宿羽说:“嗯。”
吴谲说:“你没什么话想对朕说吗?”
见他准备胡说八道敷衍,吴谲连忙补了一句:“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写在纸上,朕可以回去再看。”
宿羽放下杯子,真的提笔蘸了蘸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又顿住了。
吴谲一点也不信守承诺,趴在桌子边凑在他身旁,一会说“你是不是发烧了”,一会说“你为什么还不写”,最后歪着头念了出来,“大河今日,然后什么?”
宿羽按了一下酸痛的眼眶,说:“想不出来了。”
吴谲的手突然凑近,捏了捏他的耳朵,迅速放下了,“不行。”
宿羽的耳骨非常硬,像他的腰,像他的人。
吴谲有点不高兴,潜意识里,有一种不愉悦的东西漫了上来。
宿羽揉了揉耳朵,像是要把他摸过的痕迹擦掉一样,“……干嘛?什么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