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一定是乔妺的脸皮子太厚了没错。她拍了拍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衣服,好像要将从那人家里面带出来的什么脏污东西去掉一般,然后过了好一阵子才从身上摸出写好了家庭住址和电话的小本本出来,装模作样地看了好一阵子,才像是皇帝翻了哪个妃子的绿牌一样挑选出了一个人:
“就这家吧。”
其实乔妺比谁都明白,这几天她们走访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要是这样挑挑拣拣的,说不定要漏掉哪一户人家,所以乔婉都是将相近地址的排在一起,然后一家一家地走过去,根本就没有挑挑拣拣。
现在,只不过是在做做自己大小姐的样子而已。
乔妺打赌,乔婉可能长到这么大都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
大小姐,总是要给自己留一点面子的。“没剩下几家了。”她看着上面打了勾勾的地方越来越多。
“是啊,”乔婉应和着,将自己的雪白雪白的羊毛衫脱下来,这几天天气转暖,她又整天走路,稍微穿多了一点点都像是活在夏天一样,不由得抱怨道:“这都什么鬼天气啊?都快过年了,居然这么热。”
乔妺微微笑说:“我们这边很靠近赤道了,就算是真的穿着短袖短裤过年也一点都不稀奇。我记得有人说过,我们龙亭就像是广东的私生子一样,记得有一年,广东说要全省下雪,我们哪里见过下雪的场景?一听到天气预报这么说,开心得不得了,就眼巴巴等着,结果除了龙亭之外,别的地方倒是真的下雪了。”
只有龙亭,一个雪碴子都没有下。
乔婉咋舌:“这么恐怖?”旋即想到,既然龙亭从来没有下过雪,而乔妺大抵没出过龙亭,那么四舍五入乔妺就是从来没有看过雪了?
这么一问,得到的答案果然是肯定的,乔婉不好直直白白露出可怜的眼神,只好走出了老远的一段路程之后,才扭扭捏捏地说:“我......我以后一定会带你去看雪的,什么地方的都好!”
说话的声音,或许比蚊子也好不了多少了,而且是那种含蓄的、不喜欢出来为非作歹的蚊子,只是乔妺作为一个年轻人,耳朵好使得很,几乎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半晌,扬起笑脸来说:“好啊,我等着。”
她鲜少会流露出这么直白的笑意,这样就连牙齿都已经露出来了的。
“笑得满嘴都是牙花子。”乔婉故作嫌弃地撇过脸去,小声说:“难看死了......带你去也不是不可以,为我做牛做马十年,你愿意吗?”
她朋友不多,因此也很少会答应谁这么一个约定,只是乔妺的话,她总觉得这个看上去精明,实际上傻乎乎的姑娘是会答应的,果然,几乎是她话音一落,乔妺就答应了:“好啊。”
“你疯了。”乔婉咬牙切齿地说,“为了看一场雪,十年做牛做马,你说答应就答应?傻不傻?值得吗?”
“和你一起看雪就值得。”乔妺跟她一样,将自己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松垮垮地搭在手上,跟她一起往前走,这时候快要除夕,花市显现出颓败的迹象,就连沿路的各种商店都已经关门了,大家都欢天喜地地迎接着“年”的到来。
一家人欢聚的日子。
“你想好要去什么地方过年了吗?”乔妺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发旋说——她原本就高了,还天杀地穿了一双厚底鞋,这下子乔婉往她身边一站,立刻就变成了一个矮子,尤其是站位好的时候,发旋都能暴露在乔妺的眼睛底下,偏偏她自己还不知道。
乔婉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好一会,才低声说:“乔先生原本是想让我在司机家里过年,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大抵是觉得我只回了龙亭三次,又经常从母亲的口中听到爷爷奶奶的坏话,会对爷爷奶奶心生抵触吧?可是我......还是比较想回到爷爷奶奶家。”
怎么说都是自己的爷爷奶奶啊,虽然两次见到他们的时候,乔婉的年纪都还不大,不记事,对两个老人的印象也是模模糊糊的,但是闲着无聊拿起乔先生的钱包把玩的时候,乔婉总是能够看到乔先生钱包里面的照片。
照片上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笑呵呵地被一大群子子孙孙拱卫着,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缝。
上面没有她乔婉的身影。
倒是有母亲的身影,只是那满脸的嫌弃几乎是直直白白地写在脸上了,难为爷爷奶奶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乔先生一共有五个兄弟姐妹,不包括他自己在内,五个,只是不知道过年的时候,究竟有几个人会回去陪伴他们呢?
都是一把年纪的老人家了,身边没有人陪着过年的话,好像是怪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