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彪冲着在场的众人抱拳行礼,然后带着众人入席。而无咎则是跟着花娘坐在席尾,两人理所当然共用一张石几。
石厅的来往通道并非一个,另有几个洞口分别通往各处。
须臾,有人招呼一声。
在场的众人纷纷站起,举手相迎。
一位身着丝袍的老者从石厅的另一端走来,大袖飘飘,神态慈和,颇具高人风范。他从石几当间走过,缓步踏上石台,大袖一拂,施然落座,神态睥睨间带着微微笑容:“世间多纷扰,红岭自逍遥,聚仙欢乐多,举酒向天笑!”他举起酒杯,温和又道:“诸位贤能,同饮杯中酒!”
众人举杯附和,欢笑声一片。
无咎坐着没动,却瞠目莫名。
马彪一伙既然与那群莽汉臭味相投,不用多说,都是残暴好杀的强人,没几个好东西,却被老者称之为贤能。莫非这世道变了,怎么看不懂呢?还有那四句话,透着轻狂浅薄。倘若祁散人在此,定要大骂俗不可耐!
不过,据说红岭山有三位仙长,如今叫作武德的已然现身,还剩下两位去了何处?
“仙长敬酒,不敢无礼,乖啊……”
无咎跟随众人坐下,一只酒杯送到面前,还有花娘的低声劝说,像是在哄骗小孩子。
他接过酒杯,又顺手放下。自从返回都城之后也曾数次饮酒,却均有缘故。如今他不愿随意破戒,就像过去的不再回来。
花娘还想再劝,根本无人理会。
无咎自顾拿着一枚干果端详了片刻,不慌不忙品尝着。
而那位武德仙长饮了几杯酒,兴致盎然,手扶长须,感慨道:“灵山仙门怎样,富贵王庭又怎样,均不及我红岭仙宫的逍遥快活。人活百岁,纵情一回,才不负春秋时光。想老夫我也是修炼有年,终得看破仙道。今生得意须尽欢,莫让玉樽空寂寞。来、来、来……”
众人又是举杯痛饮,抓起肉食大快朵颐。
花娘跟着酒肉不停,很是神采飞扬。
无咎看着狂欢的场面,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今生得意须尽欢,莫让玉樽空寂寞。那个武德仙长说的好像没错,而花娘与在场的汉子们秉持着及时行乐的信条好像也没错。曾几何时,自己不也是如此的德行?而此时此刻,却是觉得索然无趣。
难道是自己变了,或是错了?
无咎低着头,有些落寞。
当酒至半酣,石厅内已是一片混乱。吆三喝四的,推杯换盏的,喊爹骂娘的,袒胸露背的,丑态百出而无奇不有。
即便花娘也是扯着衣襟领口,全无顾忌,恰见身旁的先生郁郁寡欢,抓着一大肉骨头递过来:“大口饮酒、大口吃肉,才是痛快,我疼你……”
无咎伸手阻挡,不由得使出些许力气。
花娘坐不稳当,猛地往后倒去。她丢了肉骨头,头帕松了,发髻散了,顿时丑态毕露。她翻身坐起便要动怒,忽又拍着双手笑道:“咯咯,舞姬登场,我喜欢……”
石厅尽头的洞口中,竟然冒出二十余个女子,十几岁至二十几岁不等,均是轻纱裹体、袒胸露背并裸着双足,并有四、五个汉子推搡着踉跄步入场中。四周鼓噪大起,口哨喧哗不断。女子们好像忘却了羞臊,随即在叱呵声中一个个胡乱扭动起来。
无咎瞠目,难以置信。
那群女子虽然卖力扭动而尽其风骚,却神色木然而犹如行尸走肉一般。什么舞姬,分明就是一群良家的女子。
无咎扭头观望,轻轻皱起眉头。
只见独坐在石台上的武德一手举杯一手拈须,并微微颔首而神色迷离。浅而易见,那位仙长是乐在其中。
花娘抓起酒杯一饮而尽,双手撑着石几,嘴里咯咯直笑,两眼中透着野性的释放。
有人酒性大发,冲着场上的女子吼叫道:“给爷脱一个啊,爷有赏……”
众人附和,放肆的喊叫声震耳欲聋。
女子们不敢抗拒,片片丝缕飘落,便如一只只羔羊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给这场仙宫盛宴送上最后的疯狂。
武德仙长呵呵一笑,扬声道:“花压枝头正当春,欢度一曲上九天。既然马彪有功,老夫赏你与你的兄弟们尽兴一番!”
那老者名叫武德,并且慈眉善目,却有名无实,空有一架皮囊,根本就是一个无德无情之辈。
马彪与他手下的汉子们早已按捺不住,各自急忙蹿了起来,匆匆宽衣解带,随即纷纷扑向那群女子。
转瞬之间,场面不堪入目。所谓的聚仙宫,充斥着人世间最为粗俗无耻的勾当……
无咎慢慢低下头,深深叹口气。他的心头好像有着莫名的愤怒与悲哀,却又无从排解。当年在青楼瓦舍之中,虽不如这般无耻,却也放浪形骸而恣意纵情。如今想来,曾经的一切竟然是那么的丑恶。
而身旁的花娘却对场上的情景痴迷不已,禁不住扭动着屁股,嘴里咯咯笑着,间或两声呻吟,俨然已是感同身受而难以自持。不消片刻,她竟瘫倒下来,带着满脸的酡红,滴着口水,低声道:“人家要死了,救命啊……”
恰于此时,又有大群人影步入石厅。
无咎抬起头来,脸色有些发青。他伸手端起酒杯,顺势将花娘给推到一边。
来的是二、三十个持械的壮汉,与两个中年男子。随行的还有十余个捆绑了手臂的女子,个个面带泪痕、披头撒发且衣衫不整。而那为首的两个中年男子,竟是分别有着六层、七层修为的羽士高手。
红岭山的另外两位仙长到了?
那群女子又是从何而来?
马彪一伙依然趴在地上不肯起来,拼命宣泄着兽性。
突然现身的一行人好像早已见惯了淫**乱的场面,径自走向石台。石台上的武德仙长颔首示意,笑着出声:“万峰、王昱两位老弟,此番收获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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