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想的很简单,无非应付苦差了事。之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忍所不能忍,成所不能成。等等。这些道理,他都懂得。即使挨了顿打,也咬牙认了,依然不妨苦中作乐,只图寻找灵石。一旦恢复修为,小小的元天门还能困住自己不成。而如今倒好,一番隐忍之后,从砍柴弟子,变成了打洗澡水的。若是被神洲的祁散人与太虚知晓实情,该笑成啥样子!
机缘不会从天而降,又何必一味苦守呢……
无咎拎着两只木桶,返回到了来时的山坳之上。砍柴的弟子们收获颇丰,一个个背着木柴奔着山下走去。他视若未见,擦肩而过。而之前与他瞪眼的弟子却伸手阻拦,质疑道:“你莫非偷懒,怎会如此之快?”
那边砍柴未罢,这边已拎着水桶跑了个来回,
众人也是暗暗好奇,纷纷驻足观望。
无咎被迫止步,不予分说,猛地抡起双臂,两个木桶“喀嚓”摔在地上变成粉碎。挡路的弟子吓得后退,又禁不住抓向腰间的砍刀。他却嘴角一咧,突然劈手如电,已将对方的砍刀夺下,旋即“呜”的一声扔下几十丈外的山崖,这才面带冷笑扬长而去。
谁不喜欢偷懒呢,逍遥舒服啊!而如今来到贺州,真的不曾有过半点懈怠,谁若说我偷懒,那是冤枉人!况且一个羽士弟子,也敢骄横跋扈,真以为我软弱好欺呢,哼!
无咎将一群目瞪口呆的砍柴弟子抛在身后,走到了水潭边,捡起地上的包裹,便想着洗漱一番。
而顺着飞瀑看去,悬崖的下方似有洞口,并另有潭水聚集,显得颇为隐秘。
无咎不想洗漱的时候有人打扰,于是背着包裹顺着山崖攀援而下。尚未落地,恰好一道飞瀑倾泻而至。他始料不及,两脚一滑,差点摔出悬崖,猛然闪个趔趄,又禁不住一头扑倒。随即一股强劲的力道袭来,竟然根本不容躲避。他蓦然一惊,瞬间没入潭水之中……
第四百四十七章 意外多多
………………
飞流直去三千里,一挂云帆济沧海?
没有,应该是晕头转向后悔迟,一朝失足坠深渊……
无咎失足跌倒,尚未挣扎,已被潭水吸入地下,旋即置身于一个狭窄的洞口中,又左冲右突,不断撞向坚硬的石壁。他后悔不迭,连呛几口水,却兀自晕头转向,只得抱紧脑袋,随着激流狂泻而去。而便在他叫苦不迭而又窒息难耐之际,身子一轻,倏然腾空,飞了起来……
有飞瀑如帘,有水潭如碧,还有奇花异草吐蕊芬芳,更有远处的云海茫茫而天宇高阔。
哎呦,仙境,因祸得福……
无咎尚未看清四周的情景,“砰”的落水。他急忙手足舞蹈,破水而出,一把抓着潭水边上的块石,“哗啦”爬上岸,又扑通翻身坐下,伸手撩开长,抹了把脸上的水,已从懵懂之中回过神来。
所在的地方,深凹于悬崖峭壁之中,像个山洞,足有十余丈的方圆。而峭壁处,又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洞口,有落水如练,飞瀑湍急。另有水流飞泻,再次汇聚成一汪小小的水潭,再又波浪涟漪,顺着洞口满溢流去。
哦,山崖上的飞瀑,一分两半。一半飞挂峭壁,一半顺着洞口拐了个弯,然后继续流淌飞泻。
本人没有看清山顶水潭中的山洞,因而失足坠落,虽然跌跌撞撞很吓人,其实不过坠落了二、三十丈而已……
无咎明白了原委,松了口气去。
此处虽非仙境,却也飞瀑洞天,颇为的僻静,正好洗漱歇息一番。
无咎没了担忧,又禁不住呲牙咧嘴。虽然他筋骨强健,浑身上下还是隐隐胀痛,适才连番的跌撞很是厉害,若是换成常人只怕早已摔得散架。
不过,山洞所在的角落里,有个窄窄的洞口,去向不明,或是通往山顶的捷径。待洗漱之后,再去查看端倪也为时不晚。
且罢,人生从来意外多,且往绝境觅坦途,嘿!
包裹尚在,丢在地上。撕开衣衫,蹬掉靴子,整个人顿时赤条条没有牵挂,阵阵飞溅的水花雾气随风扑面而来煞是快意。
无咎再次“扑通”落水,没了惊慌,只有懒懒的神态,以及满脸的笑容。
水池两丈方圆,深不过三尺,清澈见底,人坐水中,倚着岸边的石头,伸开双手肆意揉搓,还能透过水帘欣赏那云海翻涌,真是难得的安逸享受,若能再来几坛老酒,咿呀呀……
犹还记得,本人最喜欢陈年的酒,够味、够辣,尤其喜欢抱起坛子猛灌,几大口酒下肚,顿时辛辣酣畅,浑身的汗毛孔炸开,整个人都仿佛燃烧起来,犹如直上云霄而摘星揽月,痛快啊!又是几大口酒,只要乘风归去,随即便已醉得稀里糊涂,然后在西泠湖放歌,在都城的街道上撒野。一旦醉了,什么都忘了,虽也放浪无羁,却也无忧无虑……
嗯,昨晚的两坛子酒,有点意思,算是一种久违的慰藉……
“放肆——”
便在无咎沉浸在陈年的往事与陈年的酒中,而心绪翩跹之际,一声叱呵传来,使他猝不及防,远飞的神魂倏然回归。
山洞角落里的那个狭窄洞口,竟然冒出一道人影。只见她素衣长裙,身材凹凸有致,而金衬托的娇美容颜,却是一脸的怒气。
阿雅,她怎会来到此处?
无咎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而他赤条条的顿时裸露无余,又忙双手遮挡蹲入水中,急道:“非礼勿视……”
那突如其来的女子,还真是阿雅,震怒之后,也是颇为诧异:“是你……?”
“啊……是我……”
无咎窘迫难耐,语无伦次。光着屁股呈现在一个女子面前,绝非所愿。而衣衫就在水池岸边,一时难以遮掩。他已是羞臊难禁,焦急道:“本人正在洗漱,男女授受不亲,阿雅姑娘,还请回避呀!”
阿雅认出了无咎,只当对方肆意妄为。谁料所见到的,竟是一个窘迫羞臊的男子。她怒气稍缓,款款挪步。
无咎大叫:“哎呀,非礼勿动,不要过来……”
没人理他,转眼之间一道婀娜身影立在池边。
池水清澈,无遮无拦啊!
无咎有些绝望:“姑娘,你待作甚?”
阿雅站在池边,抬眼打量着洞外的飞瀑,似乎恍然,转而低头俯瞰:“你擅闯我天莲洞,还敢问我作甚?”她话语凌厉,却又神情莫名。她记得无咎的来历,仿佛想起了黑泽湖上的情景:“嗯,本当你野蛮粗鄙,却不料还有忸怩拘谨的时候。洗白了,倒也看得……”
“天莲洞?”
无咎错愕不已。
我属于地藏洞弟子,砍柴挑水来着,趁机洗漱一番,又怎会与天莲洞有关呢?
天地之隔,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