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裴明彻痛快地应了下来。
沈琼将怀中的汤圆放了下来,又安抚似的摸了摸它的头。她知道裴明彻棋艺很好,如今并不敢托大,只好将汤圆留在外边,才好专心致志地对弈。
裴明彻随着沈琼进了书房,大致扫了眼,便同沈琼在窗边的棋盘旁坐了下来。
当年在锦城之时,裴明彻有意收敛,下棋之时十次里八|九次都是输给沈琼的,沈琼高高兴兴,他也乐此不疲。如今倒是没再示弱,全心全意地同沈琼对战。
因着天生心算能力很好,沈琼自小便很擅长下棋,鲜有对手,故而大多时候都是当做玩一样,并不会很上心。可如今与裴明彻对弈,渐渐地愈发认真起来,尤其是到最后焦灼的时候,甚至连云姑进来送了盘点心都没察觉到。
但饶是如此,最终还是输了。
沈琼的得失心并不重,输了也没失落,只是一边收拾棋子一边笑道:“我先前果然没猜错,你棋艺很好。”
“我自小在宫中,是跟随着国手学棋的。”裴明彻解释道。
沈琼却并不认同:“你我都知道,到如今这地步,可不是夫子教得好坏能决定输赢的。归根结底,看得还是个人的心算和悟性罢了。”
裴明彻道:“要不要再来一局?”
沈琼看了眼日头,调侃道:“都这时辰了,怎么,你还想在我家中留饭吗?”
裴明彻见她并不似抵触,也开玩笑似的反问了句:“不可以吗?”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分寸,不愿轻易离开,可又怕逼得太紧惹得沈琼不自在,可谓是提心吊胆了。
沈琼将此看在眼中,哪怕原来还有一些不适,此时大半也都烟消云散了。在不触及底线的事情上,她这个人向来心也软。
只不过她到最后还是没同意这件事,而是寻了个托词委婉地拒绝了。
虽说先前在宫中是同桌吃饭,那是有太后在,倒也不算什么,可如今若是留裴明彻在此用饭,便是只有两人,未免太过亲近了些。
沈琼心中虽对裴明彻存着好感,但还没到予取予求的地步,有分寸和底线在的。
裴明彻倒也没有为此失望,他来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今能坐在这里同沈琼下棋就已经很满足了,并没奢求太多。
他也没纠缠不休,知情识趣地起身告辞。
沈琼亲自去送,汤圆倒像是不舍似的,也跟到了大门口,还抬爪去挠裴明彻的衣摆。
裴明彻站定了脚步,俯身将汤圆抱了起来,摸了把毛,复又看向沈琼:“开春之后天气渐好,万物复苏,等过几日你可想要出去踏青?”
沈琼听出这是邀约的意思,奇道:“你近来就真这么清闲?”
“若你不应,我也就什么闲情逸致。若你应下来,便是再忙,也总能寻出些空闲的。”裴明彻很是认真地解释,随即又笑道,“京郊猎场的风景绝佳,还有跑马场,是踏青的好去处……”
“好了好了,”沈琼让步道,“我应下了。”
裴明彻眼中的笑意愈浓,他将汤圆还回沈琼怀中,一开口,话音里也透着轻快的意味:“那咱们就改日再见了。”
第77章
沈琼自己也说不清楚, 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应下了裴明彻的邀约, 兴许是见着他那期许的神情后,就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了。
但她并不是那种会纠结不休的人, 应下就应下了, 横竖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可桃酥却震惊不已, 寻了个机会拿此事来问云姑。
“好好的,姑娘怎么又同秦王在一处了?”桃酥压低了声音, “若是在宫中熟悉的, 你那时也在,为何不拦呢?”
方才沈琼与裴明彻相处时的神情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就想起多年前在锦城之时的旧事,如今虽还及不上当年那般如胶似漆, 可若长此以往, 保不准就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桃酥虽也知道裴明彻可怜,但当年之事又着实是可恨, 心中也可谓是复杂得很。
“我如何拦?”云姑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不成, 要将四五年前的旧事和盘托出?”
先前, 她是怕刺激到沈琼, 所以一直都会刻意回避那些麻烦事,但也不单单是裴明彻之事,连方清渠与恒伯宁都半句没提。
到后来,则是觉着这样也不错。
沈琼如今既然什么都想不起来, 高高兴兴的,何必再将那些旧事拿出来说道,平白坏了心情。
桃酥迟疑道:“可……”
云姑知道桃酥想说什么,毕竟这顾虑,她从一开始就有,在宫中两个月的光景也时常会反复纠结,但最终还是保持现状拖到了如今。
“这事我讲不了,”云姑又叹了口气,“你若是觉着不妥,也觉得姑娘应当知晓此事,那就去告诉她吧,我不会拦你。”
“我……”桃酥也为难了,“我应当怎么说?”
一想到沈琼知晓此事后可能会有的反应,她就也觉着难以启齿,不忍心多说什么。
两人相对沉默了会儿,云姑轻声道:“顺其自然吧。我先前总觉着,阿娇应当离他远远的,可近些日子看下来,却觉得若是在一处也不坏,至少阿娇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高兴的。”
这些年来,云姑始终陪在沈琼身边,看着她早年亲缘淡薄,知交无几;看着她将裴明彻买回家中来,又成了亲,度过了有生以来最为高兴的一段时日;又看着她撕心裂肺后,渐渐平复,变得无欲无求起来……
云姑一直都知道,沈琼很喜欢这个人,哪怕当初拒绝裴明彻的时候,也未必是毫无感情的。
毕竟归根结底,秦淮就是裴明彻,哪能真割裂得一清二楚呢?
“阿娇当初不肯复合,是因为她过不了心中那个坎,”云姑看得很清楚,“如果这次机缘巧合,能让她放下芥蒂,那也不算坏事;若是不能,等到她痊愈之后,咱们就回南边去,今后便再没什么可记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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