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珠木然的转着自己的眼珠子,看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所徽式房四进的房子,估计得有二十间房的样子。
她们现在所在的是正院。
诺大的院子里,一群身穿着紫红色军服的士兵,腰挎着鱼鳞弯刀,不时的从各个院子里进进出出,或抱或抬出一些东西,堆放在正院中央。
那些色彩缤纷的东西在烈阳下,照得越发的珠光宝气,熠熠生辉,哪怕只是随意的堆在院子中央,也遮不住它们的千条瑞气。
许是因为女儿醒了,那白胖的妇人又肉疼起来自家的财宝来。
”我的密蝎素珠啊……“
”我的白玉观音啊……“
”我的红宝猫眼啊……“
”呜呜……“
那妇人每念叨一句,薛明珠的眼珠子便跟着转一下。
我去?!
这……这些……都是这个娃娃她爹贪的?!!
薛明珠又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鹅黄金错绣绉的锦裙,腰上系着蜀锦的如意堆绣荷包,她记得里面还有几粒金瓜子,再摸摸自己头上扎着的双环髻,那里系着一对红绳小金铃……对这个娃娃爹的贪污能力又有了一个新的概念。
难道这个娃娃她爹是个大官不成?
可看着也不像啊,哪个大官家只住四进的院子?
薛明珠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抄家官兵手上那明晃晃的刀锋,脖子上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好像这具小小的身子,还能感受到刀锋的冰冷与死气。
咽了咽口水,薛明珠扯着还在嚎哭的薛李氏,小小声的道:”娘,我们今晚还能住在这里吗?“
一句话,换来薛李氏更加大声的嚎哭声。
薛明珠头皮发麻。
完了!
她今晚是不能住在这里了,那她还怎么穿回去呢?!她不要留在这里啊,这里太恐怖了!
薛明珠心直直下坠,抿着嘴,在薛李氏的怀里,大颗大颗的眼泪一对儿一颗儿的往下掉,落在衣襟上摔成八瓣,皱着小包子脸,无声的哭得伤心。
薛李氏还在紧紧的抱着薛明珠,一边抱,一边嚎。
”我的大东珠啊……“
“嘤嘤……”
我的四室一厅啊……
”我的蜀锦啊……“
“嘤嘤……”
我的mini宝马啊……
”我的赤金八宝项圈啊……“
“嘤嘤……”
我的七位数啊……
”没了……都没了……“
“嘤嘤……”
没了……都没了……
”呜呜……“
”嘤嘤……“
薛明珠终于哭出了声,母女两个抱头痛哭,哭出个二重唱,虽哭得各不相同,可是妇孺弱小,周围蹲着一圈瑟瑟发抖,满面惊惶之色的下人们,真是好不可怜。
不过,过往的官兵们可没有人往这儿看上一眼,他们抄家抄多了,早已经冷了心肠。
往年抄家抓人,当场撞墙自尽的都有。
不过就是吓晕了一个小女娃罢了,别说这个小女娃已经醒了。要他们说若是这女娃娃若真是吓死了,倒也是有运道的。好过要去阴湿潮冷地狱般的大理寺牢房走一遭,等待那不知是生是死的判决。
要怪也只能怪她爹贪谁的银钱不好,身为一个小小的宗人府理事,连瑞王世子娶侧夫人的钱也敢往兜里揣。
现在,天子震怒,责令大理寺严察,抄家抓人。
这一家子能不能保住命可还两说呢……
若是薛明珠能听到这些抄家官兵的心声,怕是双眼一翻,还得厥过去。所幸,她现在还不知道。哭了一会儿,将心中的憋屈哭出去一些,脑子倒是有些清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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