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说,师傅在用真气给他续命,不过他有很强的求生意志……说不定会有奇迹。”牧谨之硬生生顿住,看了周野一眼:“阿野,飞鸽你可送出?”
“送了,但从他们那赶到这里,再快的马也得五天,万一……师兄你说会是谁做的?”周野不肯离去:“师兄,你说谁敢做这种事,居然会有这种无耻之徒……”
奇怪的是,仇韶能去谷里任何一个地方,除了那间房内。
仇韶听到谷外小径马蹄声动,三匹骏马疾驰进谷,领头的人身罩黑斗篷,估计是连日的赶路,一路马蹄溅起的淤泥布满袍身,凝成一道道泪痕滑过的泥迹。
为男童治疗的老者终于步出大门,那汉子一个箭步冲上。
“前辈——我家少主如何了!?”
汉子心急,要闯进屋中,被老者伸手阻住:“吴护法稍安勿躁……暂时性命是无忧了,他刚刚才睡下,你先不要进去。”
“您信上所说,可,可是真的——”汉子哽咽难言,极艰难吐出两字:“全断?”
“两手腕骨,脚骨、掌骨、十指指骨没一处完好,老夫已将所断的筋骨部分接好,信里要你带的可有带来?”
“带了!金蝉虫跟教内就有,女娲骨在苗疆,该死的——”汉子愤愤咒骂:“碧落山庄、金蛇门知我白教出了事,联合几门派攻打我们,来的一路遇到五六波拦截的刺客,等寻到您说的药,再送来这儿怕是需要八九个时日,这些药……可真能救少主?”
他问得极其小心,带着某种可望不可即的渴望。
却没想老者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为之变色的答案。
“老夫有一办法,就看你们敢不敢一试。”
“什么?”汉子绝望的眼中燃起一抹希望。
“移骨再造,重塑经脉,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直沉默着的牧谨之忽然开口:“师傅,太冒险了。”
老者回过头看了眼屋子,目光从自己徒弟身上扫过,停在黑衣汉子身上。
“我门的修骨塑脉术,是先用骨蚀断命膏药助他断掉的地方先愈合,等过一两年,等骨架长成型后再取出体外矫正修复,如果长不拢的就取出体外弃之不用,等找适合的骨头再植入身体,三年后换完周身破损的地方,方有恢复如初的可能。”
老者每说一句,汉子拳头便攥紧一份:“相传百年前贵门师祖——剑魔盛天春曾被仇人剔去过膝盖骨手腕筋,但十年后却重出江湖,还练成了绝世剑法,这个传说……难道是真的!?”
牧谨之道:“是真的,外人却不知盛师祖那十年拿无数人的身体当药人找到了修复的办法,但碎骨换骨重塑经脉岂是易事,故那么多年,除了盛师祖一人外,百年来没一人成功过,十有八九疼死在中间,哪怕是盛师祖,换骨后也时长难以克制剧痛走火入魔,成了所谓的剑魔。”
汉子想也未想,断然拒绝:“这般痛苦金刚铁骨的汉子都耐不住,少主不过六岁怎么能忍得住!”
老头冷道:“他忍得住,若是忍不住这几日他早就该求死了,老夫也根本不会提这个法子,你们以为他现在受的苦痛就比移骨轻松吗?你们在屋外可曾听他有一声的哭闹过?一声也没有,老夫看人从不会看错,没错,十有八九的人会死在中间,所以活下来的那个才是独一无的,凤凰不死怎可涅槃!”
“可教主已经去了,我……”汉子尚在犹豫不觉,紧锁眉头:“我不能再拿少主的命开玩笑,他若残了,我养得起他一辈子,我伺候他一辈子!”
“妇人之仁!”老者武功深不可测,只轻轻一甩袖子,便将八尺大汉丢得老远,他用一种冷厉,仿佛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斥道:“以他现在的伤势,哪怕活下来了也活不过二十,别说学武,生活恐怕都难以自理!老夫告诉你,你现在若进去告诉你们少主,以后他只能在床榻上过一辈子,拿不起剑,起不了身,无法手刃仇人无法为父报仇,你这才是逼他去死啊——”
那汉子浑身一颤,死死看着房门,多日不眠不休的双眼赤红得要滴出血来,像口干枯的井,流不出一点泪。
最后,汉子双肩无力的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