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长叹一声,直截了当地询问:“你对我是怎么想的?”竟是连“本座”这种空有逼格的自称都懒得说了。
被直球击中的荀天弃浅浅地吸了口气,虽然有所预料,但当真证实了自己的预感,他一时间还是有片刻的手足无措。他忍不住转头看向梁宫,正盯着他的“梁前辈”皱着眉,罕见的严肃。
荀天弃脑子里的思绪乱成毛线团,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出口的话,却分明是要挑起别人的情绪:“……梁前辈,晚辈……我心悦你。”
这话说完,他整个人明显地放松下来。就像被推上刑场的死刑犯,在等待死刑的途中,各种纠结,各种担惊受怕,但当镰刀砍下,却意外地顿时感到一阵轻松。
自己的直球换回来了一个更直接的,梁宫不禁双眼睁大,脑子一片空白。过了许久,他才语气飘忽地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荀天弃并未因为梁宫没有第一时间打他一顿而感到高兴,他也知道,在诸天空间里,梁宫完全无法对他做出什么有攻击性的举动——除了语言攻击。
他的目光停留在梁宫苍白的脸上,细细地描摹着每一个的轮廓,他发现梁宫露出不自在的神色后,便将视线移开到下方的阶梯上:“具体时间,晚辈也说不出来。”
梁宫脸皮不够厚,这种情况下完全不想再盯着刚刚对着他表白的荀天弃,只是说道:“……你一开始不是喜欢你那个师姐水灵儿吗?即便后来你两有缘无分,也代表你喜欢的是女子,不该——”连性取向都变了啊!
虽然梁宫没有把话说完,但是荀天弃十分清楚梁宫的未尽之意。他顿了顿,不再坐着,而是走下了几级楼梯,直到站着的他与坐着的梁宫视线平齐。
他凝视着不与他对视的梁宫,缓缓地道:“晚辈承认,年少时曾对水师姐生出一点幻想。只是后来经历越来越多,逐渐明白,那不过是一时冲动。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那时候只有温婉贴心的她,符合一名失去母亲的少年的幻想。”
听着荀天弃冷淡如实验报告的话语,梁宫第一次知道,真有人能够如此淡漠地提起自己的初恋——虽然只是单方面的暗恋。而等听到荀天弃的后半段,他才发现,原来真有人能够将情话说得如此动听。
“莫伊曾问过我,我喜欢什么样的人,那时我想起的正是梁前辈。我知道很不该,但我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比起莫伊莫名其妙的一见钟情,我分明更能接受细水长流。莫伊看出这一点,她曾希望有朝一日我与她得以日久生情。然而,我心中早已被占满,没有多余的空间容纳他人……”
荀天弃的眼神充斥着梁宫从未见过的柔情,他道:“自修炼《大诸天总经》以来,能够轻易挑动我喜怒哀乐者,唯你一人。”
梁宫忍不住将手按在自己胸口,这幅由极阴浊气凝结而成的魂体明明没有心脏,就别说心跳了,但此时此刻,他突然感觉到心脏激烈跳动的幻觉。对方灼热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点燃。
梁宫干涩地问道:“我……是你的‘人心’所在?”
荀天弃默认了。
梁宫倒吸一口冷气,听完荀天弃的“深情告白”梁宫明白之前他那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日久生情跟一见钟情一样都是无解的,要怪就只能怪他自己,为什么要跟荀天弃产生联系。
其实荀天弃不曾对他动手动脚——至少他清醒的时候没有,这人表现得就像一个合格的晚辈,恭恭敬敬。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真的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