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铭今日来,是有事和沈知礼商量的。
近日暴雪不断,盛京周围一些偏僻的地方,有许多房屋因着这场雪灾而坍塌。
官员瞒着不敢往上报,徐铭不忍心,再加上沈知礼也有意帮扶,叙芳楼有钱,这才算是缓解了一些,只是让沈知礼拿这么多钱,徐铭有些不好意思。
今日来,徐铭是说转机的。
“有位贵人愿意帮我们一起,帮助这些百姓重建。”
沈知礼挑眉,不置可否。
这盛京里官官相护,若真是帮了那群百姓,势必会得罪管事的人。
沈知礼跟他说明,谁知徐铭却笑着道:“沈兄放心,这位贵人身份尊贵,这件事情她不能明面上帮助,但私下里还是可以支持的。”
若是不能明面上帮助,那就是不能用权,只能用钱了。
可这不是一笔小钱,叙芳楼不穷,沈知礼也算是有钱,只是给流民找暂住的地方,再加上房屋重建,实在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沈知礼不知道盛京谁有这份能耐。
他敛目细细思索,雪白狐裘在他身上带了点书卷气,徐铭忍不住想,若是当年沈家没有出事,沈知礼该是多么出色的一位贵公子。
阿秀端着茶水进来,给两个人面前各摆了一杯。
沈知礼淡淡道:“你说的贵人,是指谁?”他眼睛狭长,眉目朗朗,但随意扫人一眼,却透着淡淡阴鸷。
他性格有些奇怪,徐铭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闻言道:“我跟她约好今日来叙芳楼商讨此事,想来是快到了。”
凛冬大雪,窗外树木枯枝被厚雪压断,发出一声脆响,门外适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徐铭眼神亮了亮,“到了。”
门被侍女推开,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响起,是盛京地道的官话。带着股清雅。
“徐大人谦谦君子,本宫倒是没想到你会约在这个地方。”
沈知礼闻声抬头,怔然的看着进来的人,眼底刹那幽深。
卷耳看到屋子里的人,挑了挑眉。
那人眼中惊诧糅合执拗,仿若两湾乌黑深潭,让人深陷其中,不愿自拔。
第25章 青楼乐师(4)
自己想见却不敢见的人,就这样出现在面前。
因为是私下出来的,卷耳穿着随意,外面下着雪,她云纹紫绡披风迎着光,莹润通透却又贵气。
这三年他们并没有见过。卷耳看了眼沈知礼仿佛若无其事喝了口杯中茶水,但却攥的发白的手指。
卷耳神态自若地坐下,臻首微抬,笑了笑,“你们认识啊。”
没有冷脸,没有嘲讽,平淡到他们好像每日都见面的老朋友。
说白了,就是不在意。
徐铭惊讶,“沈兄和殿下也认识?”
徐铭寒门出身,但却一心为民,是以卷耳和他关系像是朋友。言语间倒没有太多客套。
他们关系要好,沈知礼看的出来。这三年她身边必然出现过很多优秀的人。
茶杯里的水晃个不停,涟漪缓缓漾开,碎光眷恋在他眉梢眼角,沈知礼把茶水放在桌上,默不作声。
卷耳缓缓眨了眨眼,“一个故人罢了。”
当年阿炎并没出什么事,这么久过去了,卷耳对沈知礼也没有什么埋怨了。
只是没想到柔嘉成婚生子,这人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她都怀疑沈知礼当年只是为了作阿炎那么一下子。
总觉得哪里出了岔子。
卷耳神色如常,只是沈知礼眼中暗澜迭起。
公子如玉,温良端方,他惯是云淡风轻的脸上此刻多了几分隐忍。徐铭心思来回,却也没琢磨出个名堂。
站在一旁的阿秀看着卷耳想,原来她是公主殿下呀,衣服好看,人更好看。
只是现在的场面,她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阿秀小声退下,竟也忘了给卷耳添茶,只看了眼徐铭年前的茶杯,面色酡红。
沈知礼轻轻缓了口气,开口的时候已经如常,他眼尾微微的垂着,长睫耷下来,“倒是许久不见殿下了。”
沈知礼清幽寒凉的声音响起。
“是啊。”卷耳觉得有些渴,徐铭很有眼色的把自己面前的茶水递给卷耳,听她平和道:“三年了呢。”
她喝了口茶,又柔声说,“沈公子可好?”
沈知礼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当年他以为带着面具的那个姑娘是柔嘉,他敢去拦了摄国殿下的车架。
可当沈知礼知道当年的那个姑娘是卷耳的时候,他又什么都不敢做了。
摄国殿下,金枝玉叶,最高贵的身份,最尊贵的人生。
可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