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吱呀,孟庭戈与昌朝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落雨扶着卷耳起身,小声道:“昌朝公主真是干什么都要尖儿。”
连皇后都想给陛下安排了,未免太把自己的当回事。
说好听的,她与陛下是姐弟,可宫中谁不知晓,这手足之情的泽佑,陛下可是一点都没尝到过。
和他们这位陛下谈手足,未免可笑。
拍了拍她的手,卷耳还未说话,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惊呼。
“陛下——!”
“御医!!传御医!!”
卷耳一愣,立刻提裙下楼,而后看着眼见景象有些懵。
门口乱糟糟一团,昌朝正惊恐的站在一旁。
地上正躺着一道身影,他四周散了许多摔碎的冰块,琉璃一样泛着光,那人躺在雪中,脑后正缓缓的渗出血,在雪地里洇透大片。
孟庭戈按着头颅,凌冽双眼有些失了焦距,他迷蒙看到卷耳疾步向自己跑来,还未开口,便彻底昏了过去。
四下又是一阵惊呼。
坤明殿内,压抑苦涩的药味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御医正凝眉给孟庭戈把脉。
殿外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奴才。
楼顶掉下来的坚冰砸到了皇帝,不管他伤的到底如何。负责洒扫的宫人的脑袋都不用要了。
他们跪在这求死,只盼着莫要连累家人。
一时间,殿外隐隐哭声便传了进来。
卷耳按了按额角,“皇兄如何了?”
太医收回手,躬身道:“回公主,陛下这头上的砸伤不算重,只是血流的多了些,如今还看不出有无其他症状,等陛下醒来,必要再进行诊治。”
卷耳看了眼榻上沧冷的容颜,口中道谢,“有劳院首了。”
御医连道不敢。
昌朝心下也是烦躁。
方才她可是和孟庭戈一齐出的明月楼,只那突然掉下来的冰却只砸到孟庭戈一人,若真追究起来,她真是有八张嘴也说不清。
瞧着人应该是死不了,昌朝便有些懒得在这作戏了。
她瞧了眼卷耳仿佛担忧之极的柔嫩脸孔,心下翻了个白眼。
以往倒没发现,她这皇妹倒是会做戏的恨。
又不是同母兄妹,谁会真的担心?
卷耳目光撇到一旁的昌朝,柔声道:“皇姐也累了一天了,这里有妹妹便好,皇姐便回公主府歇息吧。”
昌朝闻言立刻扶住头侧,疲惫不堪道:“那妹妹便好生照顾陛下,本宫实在是支撑不住,便先回去了。”
她这一天也算是过的飘忽。
晨时车架被拦,午时又被这兄妹俩一顿挤兑,傍晚又出了这么个事儿。
昌朝暗叹一声晦气,扶着宫女的手袅袅娜娜地走了。
内室的炭火烧的有些热,卷耳走到半人高的炭炉旁,双手悬在上方热着,慢慢想着,这阮阮此时早就有了心上人,还是不要让她进宫,避免扯出故事线来。
宫殿内静了下来,卷耳杏眼闪了闪,偏头看床上的人,“人都走了,陛下可以醒了。”
方才御医诊脉时,卷耳便见孟庭戈眼皮动了动,她估计着,孟庭戈应是为了打发走昌朝,才一直未睁开眼睛。
卷耳话落,那人黑凤翎般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眼。
刚才到底是流了不少的血,他如今的脸色苍白清透,再配上有些异域的深邃眼窝与挺直鼻脊,整个人便有一种反差的惊艳。
卷耳也忍不住看呆了一瞬间。
真是,好看呢。
卷耳收回手,走到榻边道:“昌朝已经走了。”
那双眼睛澄澈干净,瞳孔清透,没有一丝杂质。他嗓子里发出轻哼,丝丝绕绕的尾音又奶又软,许是疼了,孟庭戈抬起右手,想去按按头。
“哎哎哎。”卷耳一把抓住他的手,“皇兄啊,你这脑袋如今可碰不得。”
他醒的这样快,瞧着应该是没被砸出来什么好歹。
孟庭戈被她拉住,只是愣愣看了会自己的手腕,而后抬起湿漉漉的眸子,懵懂的盯着她看。
卷耳一怔。
他怎么回事。
怎么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卷耳还未说话,便看那双上挑美目缓缓变红,长眉下压,挺直鼻骨在烛火下留下淡淡阴影。
仿佛受了天大的错待般,孟庭戈吸了吸鼻子,小声开口。
“姐姐,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