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却没有开口,反而看了几个丫鬟一眼。
林溪便让丫鬟们退下,又问了一遍,“到底出什么事了?”
霁月道:“二奶奶不是让我管着底下的几个小丫鬟吗,我就让柳枝盯着翡翠和碧玉两个。今日二奶奶您跟着二少爷出去又回来,柳枝就见翡翠从小厨房端了两盏酸梅汤出了院子。她远远跟着翡翠,只见她进了书房,没多一会儿,就听里面传来一阵哭声,接着翡翠被两个小厮架着出了书房。然后没多久,二少爷也出来了。柳枝跟在他们后面,只见他们一行人去了福景苑。”
“福景苑?”林溪听到这里,就知道翡翠多半是惹了什么祸事。
她想了想,觉得这件事还是由沈默出面处理比较好,自己过去的话应该会让沈老太太更为恼火,因此她只说知道了,让霁月随时留意福景苑那边的情况。
接下来,林溪找出来那两样素纱和纱绫后,就把那烟青色的素纱放在一边,打算先用那玉色无纹纱绫做几个悬挂的软帘。
几个丫鬟中,以桂香的针线功夫最好。
林溪拿出沈默画得那幅白梅图,让她照着这幅白梅图,往帘子上绣两枝白梅。
桂香刚动手绣了两个梅花,底下人就说老太太院子来人了。
来人是福景苑的一个婆子,她向林溪请了安,就道:“老太太让我来取翡翠姑娘的包袱,顺便让我传话,让二奶奶去一趟福景苑。”
林溪便猜翡翠闯的祸应该不小,不然沈老太太应该不会轻易把翡翠叫回去。
她就把和翡翠同房的碧玉叫了进来,让她带婆子去取翡翠的包袱。
碧玉一听去取翡翠的包袱,脸色先就白了几分,忍着心中的不安领婆子去了。
林溪看着她们去后,想了想,觉得老太太叫她去多半是兴师问罪的,便留下霁月和桂香,吩咐她们道,“你们在房里好生做针线,二少爷回来,就说我去看大太太了。”
她吩咐完丫鬟,便只带丁香一人去了福景苑。
刚到福景苑,她就见翡翠委委屈屈的跪在廊下,原来精心画好的妆容被泪水一冲,已经花得不成样子。
林溪走到她跟前,她就朝林溪扑了上去,“二奶奶,我冤枉啊!我不是有意的......”
她还未哭诉完,珊瑚就从房里走了出来,只一个眼神,翡翠就闭了嘴,老老实实的低下了头。
珊瑚方才朝林溪笑道:“二奶奶,老太太正在房里等您呢!”说着打起帘子请她进去。
林溪进去以后,就见沈老太太歪在罗汉床上,一副没休息好心神烦躁的样子。
林溪言行就多了几分小心,上前问了沈老太太的安。
沈老太太睁开那双虽老却不浑浊的眼睛,“我叫你来没有别的事,翡翠既是你房里的人,她惹了祸,怎么处罚她,我总要问过你的意思。”
林溪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道:“祖母这话什么意思,翡翠姑娘惹了什么祸?”
沈老太太的语气立刻冷了几分,不知是因为翡翠惹祸而生气还是因为林溪装傻,“这事二郎没跟你说?”
林溪道:“孙媳一直在房里做针线,确实不知此事。”
沈老太太便借题发挥道:“你这个二奶奶是怎么当的,怎么连底下人惹了祸都不知道?”
林溪知道这个时候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索性不开口,任由沈老太太发作。一顿数落,换回以后的清净,还是比较值得的。
沈老太太看她低着头不言不语,心中的气才慢慢平复,“府里现在只有二郎这么一个男丁,我自然盼着你们早点为沈家开枝散叶。可是二郎说你还小,一定要等你及笄以后再圆房。他如此为你着想,你这个做正妻的更要大度贤惠。”
林溪听到及笄以后再圆房这几个字,不由微微一怔,她和林老太太原本以为这是沈老太太的决定,没想到却是沈默的意思。
她心里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连沈老太太后面说了什么也没听见。
直到沈老太太严厉的看了她一眼,她方才回过神,听清了她老人家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大伯母昏迷以后,我向白云寺许了三百本《金刚经》,如今还剩三十本,这三十本《金刚经》就由你来抄写吧!也定定你的性子。”
沈老太太说完,就让珊瑚取来了三十本空白的线装书,连给林溪说不的机会都没有。
从房里出来,林溪望着丁香怀里的那三十本线装书,暗暗叹了口气,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明明不要翡翠服侍的是沈默,可是最后被罚的却是她。
三十遍《金刚经》倒没什么,可是她的字却是有些见不得人,她正在暗自发愁,就听丁香道:“二奶奶,你看这天色,莫不是要下雨?”
六月的天原本就是阴晴不定,她们主仆来时还是艳阳天,没想到半个多时辰以后,天色就阴沉了下来,没一会儿豆大的雨点就滴落了下来。
她们这时候已经走到了花园,沈府的花园不像林府亭台楼阁兼具,一眼望去全是花木,连个遮雨的地方都没有。
一时淋雨倒没什么,就是那三十本线装书淋湿了不好和沈老太太交代。
主仆两个便把那三十本线装书分作两半,一人一半抱在怀里,冒着雨点跑了起来。
好在远香堂距离福景苑并不远,主仆两个抄了一条近道,终于赶在雨下大之前回到了远香堂。
霁月带着桂香忙迎了上去,林溪把怀里的线装书取出来,刚庆幸这些书没被淋湿,就听霁月道:“二奶奶,你们路上没遇到二少爷吗?”
林溪听到这句话,心里当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这么问?”
霁月有些不敢看她,“二奶奶你走没多久,二少爷就回来了。我们照二奶奶你说的,说你去了景平苑。后来外面落了雨点,二少爷就让我们去景平苑给二奶奶你送伞。我们只犹豫了一下,二少爷就起了疑心。我们没办法,只好说了实话。二少爷一听二奶奶你去了福景苑,当即就拿着伞出去了。”
林溪回来时特地抄了条近道,所以刚好与他错过了。
雨越下越大,还夹杂着阵阵斜风,林溪刚走出远香堂,身上就已湿了一半。
她正不知要到哪去找沈默,就见前方缓缓行来一把油纸伞,伞下的人浑身上下俱已湿透,不是沈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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